人这一生,不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枉度了人间的光阴。不去看看怎知道世界有多大。可是,没有钱怎么看?这个问题,隔壁的老王也问过。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青春像小鸟一样飞走了,后来我就背着行囊远走了,不是旅行,只为谋生,这样的行程他乡和故乡一样,没感觉到漂泊,也无关乎远方,只是时隔多年才发现,每一次远行都是一次遇见。那时候我十七岁,没有手机,没有朋友圈,挥别红尘,就像丢在风中的纸块,转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是从十岁开始过放养的生活,离开家,就不会有人管你怎么安排时间,怎么与人相处,盲打莽撞,就推开了青春期的大门,那时候还不知道有个流浪的三毛,只知道三毛钱能买3个糖麻叶,吃饱了,不想家。
后来,看到了一个叫三毛的女子写的书,才知道所有的离开都叫旅行。旅行听起来,是个很文艺很浪漫的词,事实上,一个人的旅行是难熬的寂寞和莫名的恐惧,我喜欢去人多热闹的地方,看人,猜测他们做什么的,为什么走的那么快或者那么缓慢,也猜测和他同行的人是什么关系,看陌生人其乐无穷。但那不是旅行,是无聊,我那时候的年纪,还无法懂得什么是旅行。
20多岁,有了家庭,日子过的比小码的鞋子还紧,天天思谋怎么才能挣点钱买一块豆腐,中午是土豆炒豆腐还是豆腐炒土豆。人在生存面前,思考和忧伤显得特别矫情,动手的能力远远高于动脑的能力。期间也去过很多地方,坐着绿皮车为了省下买奶粉的钱,我生生的把自己一米八的壮汉塞进硬座下面,各种小孩尿、方便面水,我都贸然不动,和我同行的人难为情的说,你好歹是有身份证的人,不怕被人笑话。我问他:谁认得我了?他就愣在那里,想想也没有什么理由比这个更充分的,人在生存和尊严面前是屏蔽的。后来想想,我居然去过青岛,看过大海,好像没有什么印象,进了一批地摊货就开始了发财梦。
真正的旅行是心也在路上。那年,因为一些变故,突然想去远远的地方走走,路上,遇见一个职业的旅者,因为去的地方一样,我们结伴而行。在他的影响下,我开始拿起笔记录旅程的经历,没有章法,只是记下当天的行程,偶尔有一些心情表述,那时候,写旅行笔记,多少还有一些小算盘的,因为和旅伴是萍水相逢,多少有一些戒备,万一被割个器官啥的,找谁去报仇雪恨呢。也是因为记录,发现我的内心一直住着一个文艺男青年,各种忧伤,孤独、寂寞,苦闷等等灰调调,风雨兼程的奔腾出来。那可能是第一次遇见了自己。遇见那个敏感的、冷清的、多少有些不安全感的文艺男。他和我呈现出来的状态在两个世界,自己也不曾发现的细腻和孤单。
为什么旅行才能发现自己,遇见自己?
现在想想,大概从一个自己待腻歪了的地方去一个别人待腻歪的地方找自己。因为有了参照,有了对比,有了落差,你会把故有的行事方式和世故的思维模式归零或者重新排列,你才能重新上路,你才发现另一个自己姗姗而来,他或者悲情、或者坚韧,或者矫情、或者深情。你才发现那个装逼的自己赤果果的呈现在你的面前。他不再是谁的丈夫、儿子、父亲,也不是谁的部下、谁的假想敌、红眼二号,他就是一个放空的自己。不是逃避现实,只是把内心的那个真我放出来遛一遛,心疼一下自己。谁也没有那么坚强,谁也没有那么完美,我们只是在追求完美的路上入戏太深。
时间还在,只是我们走的太快,当初那个为了生存躺硬座下面的莽撞后生一觉醒来就弄丢了真实的自己。
借一场旅行,让自己遇见另一个自己,把那些寻常还给自己。把那场附庸风雅还给人家。
我只是借助旅行的道场去赴一次自己的约会,带灵魂回家,且行且思考,不必赶路,不必炫耀,不必附和,走走停停,散散漫漫,去哪不重要了,看了什么风景不重要了,与最初的自己同行就好。
那时候的旅行,是一种皈依,一次缅怀。
旅行是心在走,灵魂也走,与脚下行程无关。
一路旅行,一路遇见。遇见自己,遇见美好,遇见辜负,遇见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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