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我应届高中毕业,高考成绩456分,文科,很尴尬的分数,加上优惠政策加分勉勉强强能够上一个末流的二本大学,在我们那个偏远小城里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样已经很棒了,可是,我不甘心。另一个女生小y,接近四百分,理科,在那一年的高考改革的形势下能够走一个还不错的大专类学校。
不甘心的我问她:“想不想回去复读?”她抱膝笑着跟我说:“好累啊,不想了。”小y是和我一样性格女汉子甚至比我还大大咧咧、豪爽耿直的女生,是我在理科班的时候我们的女班长,一直以来她都是我眼里很努力很好强的女生,所以我理所当然的以为,这样的高考的结果,她和我一样不甘心,所以在她拒绝以后我准备了一大堆共勉鼓励的话劝她跟我一起再拼一把。她却紧接着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成功堵住了我要说出口的所有劝言,让她在我心中的知己形象瞬间碎得渣都不剩,也让我意识到原来我们根本不是一样的人。
她说:“他们说,女孩子家家的,用不着那么努力。”
女孩子用不着那么努力,女孩子……用不着那么……努力……这句话在我耳边响起,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她专心看着电视,我心里跟塞了一块泡沫似的——没有重量,但是又堵得慌,还痒痒的,难受极了。我只好沉默,我们之间瞬间无话,尴尬的沉默着,母亲来寻我,我立刻站起来背着包匆匆离开,就像一只冒充兔子的黄鼠狼被发现了一般的狼狈,真的,我当时只有这种仿佛被拆穿了什么的感觉,到现在我也想不通是为什么。
离开时,看见小y家门口的鸡冠花挤在一堆杂草中间,面前是一条水深不及拇指的水沟,花开得正好——紫红色的带着天然的朝气;桃粉的带着一股子娇媚;还有白色的——如同一个穿着白色百褶长裙的女子,裙摆挑染了一些粉色,晕染开来,盈盈的笑着,露珠挂在眼角,闪着暖黄色的光。我不禁被吸引,厚脸皮的问送客的小y爸爸要了两朵鸡冠花,嬉笑着跟着母亲回家了。
后来过了好久,我仍旧忘不了那年夏天小y家门口开得正好的鸡冠花,忘不了狼狈逃离的我,更忘不了那句:女孩子用不着太努力。不知道有多少人和小y一样,和小y口中的“他们说”一样,认为女孩子嘛,嫁个好人家就好,根本不用太努力。
看《我的前半生》的时候又想起小y。剧中印象很深的,陈俊生出轨时子君的妈妈说了一句:“子君是千万不能离婚的呀,她靠自己不行的呀,像你,唐晶,你要是离婚我就完全不用担心,可是子君不行的呀。”为什么子君就不行?因为罗子君和唐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女性。子君——完全依赖婚姻和丈夫的全职家庭主妇,唐晶——独立自信,能力出众的独立女性,业界标杆。
唐晶的十年用在努力和实践上,而罗子君的十年用在了享受陈太太的安逸生活上,所以子君母亲说子君离婚万万不行,而唐晶却相反。可是,子君还是逃不过单亲妈妈的命运。享受惯了安逸生活的她,和社会脱轨了近十年,根本不了解生活的辛苦和艰难。她穿着恨天高上班,跟客人发生矛盾,甚至最后要跪着给前夫的现任妻子:破坏自己家庭的小三试鞋……为了争儿子的抚养权,生活逼得她不得不坚强,不得不努力。
我细数我身边优秀的女孩。她们有的跟我一样不服输不甘心,失败了又重来,在她们身上我看见属于女性特有的坚韧。小G爱阅读爱写作,自己经营公众号,游丽江去广州,将自己生活的点滴都变成发光的文字,朋友圈里的大家都钦羡她的生活和勇气;星星钢琴十级、吉他十级,小可爱弹得一手好尤克里里,蒋女神跳舞更是如同山间的精灵……她们总让我想起低眉弄花的杨丽萍和微笑着主持的董卿,美得耀眼。
她们是和小y,和曾经的罗子君不一样的女孩,在她们身上我看到了女性的坚韧、勇敢和美丽,她们的心灵自由自在,如雪山泉水,不依赖男人,不信奉出生和嫁人是改变女人命运的两次机会。因为她们自信,在我眼里她们就是发光体。
前年暑假我又遇到小y,她带着黑框眼镜、灰色上衣,谈起自己的大学生活,她只是笑笑,没有多说。想起她对军营狂热的喜爱,我忍不住问她:“你还想当兵吗?”她笑着摇摇头,带着几分无奈。再后来,在朋友圈里我也找不到她了,近况如何我便再不清楚。而现在,我已经去到了自己一直心仪的大学。
女孩,永远不要相信“贤妻良母”是个褒义词,努力到最后独立自信才应当是女性该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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