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从北京回来的一个老同学对我说红现在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快结婚了。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情着实好了一阵子。
我和红是高二那年的同班同学,我坐第二排,她坐第四排。我整日灰头土脸埋头苦读,理化仍然难得及格两回;她清高得像只白天鹅,谈着恋爱传着纸条每次考试还是名列前茅。当时的我们就像两条平行线兀自向前延伸着,很少交往。我只能远远地看着她,把强烈的自卑和嫉妒埋在心底。可不久,一个偶然的事件让我俩走到了一起,慢慢地,我们还成了闺中密友。
那是一个秋日的傍晚,我刚准备进教室,一个麦色皮肤的高个子男生冷不丁塞给我一个礼品盒,我茫然不知所措间,那男生指指坐在位置上的红,再朝我使使眼色,我明白了,这家伙是想让我当“中间人”,谁知没等我说一句话,他竟一溜烟儿跑掉了。课间时,我拿着礼品盒象是捧着一个烫手的山芋在校园里转来转去,要知道,在我们这个全县一流的重点中学,早恋是明令禁止的。左思右想后,我还是悄悄把红喊出教室,将礼品盒递给了她。红打开盒子,两颊绯红地对我说:“谢谢你,今天是我的生日,他是我以前的同学一直追我……”
就这样,在那天晚上,我们睡到了一张铺上,她羞涩地和我谈起了她的初恋,充满了青涩和快乐的故事让我青春的梦里泛起了阵阵涟漪……从此,我们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渐渐地我发现,红漂亮清高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善解人意的心,她常常不厌其烦地给别的同学讲题,还从她不多的零花钱里拿出一些帮助那些家境贫困的同学,我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她总是认真听我倾诉,给我想些解决问题的法子。
高中毕业,红如愿考上了南方的一所重点大学,我上了本省一个不起眼的专科院校,她时常给千里之外的我写一些情真意切的书信,寄一些散发着江南花香的明信片,淡淡的友情在南方大都市和北方小城间传递着,像一坛陈年老酒,日久弥深。
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结婚生女,我在柴米油盐中过着再也平凡不过的日子。红开始进了北京的一家国有机场工作,后来辞职进了一家跨国公司,成了一名真正的白领。2003年春天,我借钱买房,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她,可想到这么多年的友情一旦沾上钱会不会变味时,我开始犹豫不决。可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打了个电话,她在电话那头风风火火地说:一万够不够?我手头正好有现钱,马上给你打过去!当天下午,我的银行卡上就多了一万块钱,老公拍拍我的肩头说:没想到红这么够朋友,你这个朋友交得值!
第二年夏天,我们一家三口到北京旅游。红特地请了假陪我们去了北海公园,还请我们吃了北京的烤鸭、卤煮火烧、炸酱面等名特小吃,一起逛了西单、王府井。在王府井大街,她拿出为我们订好的火车票,我的眼睛湿湿的,执意给她车票钱,她紧紧拉住我的手,说:“我们还是朋友吗?是朋友,你就把钱收起来。实在过意不去,等春节我回家了请我吃顿饭就行了。”而此时,我刚刚得知,她几天前离了婚,暂时住在一个同事家里。她对我说爱人还可以再找,可朋友是一辈子的。我嚼着她话里的深意,默默无语。
那年春节,她果然回来了。我和老公便张罗着准备好好请她一回,可见了面,听了我们的来意,她边细致地给我们削着苹果,边浅笑着说:“这样吧,我在外面跑了十来年,大鱼大肉都吃腻了,最爱吃的还是咱家的凉皮和烩菜,要不你们带我去解解馋?”于是,我们在县城集贸市场的一个露天小吃摊坐下,每人要了一碗凉皮半碗烩菜,红边津津有味地吃,边兴高采烈地和我们说还是家乡饭菜地道好吃。尤其令我庆幸的是,在她身上我没有看到一点都市人特有的优越感,而恰恰是这一点足以让我能和她平等地坐下来谈生活,谈人生,谈少女时代那些虚无纯洁的梦。
转眼四个年头过去了,她依然孑然一人在京城打拼着,她在电话里短信里时常对我说自己过得很好,每年的销售业绩遥遥领先,做到了销售主管,有空还能到西藏云南转转,没有一点忧伤寂寞的样子。每次听到她这些只报喜不报忧的话,我的心里就沉沉的:红,远方的你真的快乐吗?
红要结婚的消息从老同学的手机里传来,我沉闷的心情一下子轻快了,漂亮的、善解人意的、高中的、大学的红又清晰地回到了我的脑海中。亲爱的红,希望漂泊的你能早日有个归宿,要知道有爱人呵护的女人才会更美丽幸福,我在家乡遥遥为你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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