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七年了,又到清明伤心时,永远忘不了那年的三月,漆黑的夜里,突然的胸闷,心慌,让我又一种预感,父亲,还好吗?母亲是早上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叫了救护车,慌乱中匆匆的赶到医院,看在躺在急诊床上的父亲,我抱着母亲开始放声大哭,握着父亲的手,看着父亲已经失去表情的脸“爸……”父亲已经说不出话来,看着我只是流泪,张张嘴,我知道父亲,一定有什么话要说,爸爸,你是放心不下我,可是医生慌乱的脚步,告诉我要安静,父亲还是听的见的,父亲是脑梗血栓,最厉害的脑血栓。
被医生叫到办公室,“你父亲很重,我们会尽全力救治,但是你们也要做好思想准备,毕竟梗的部位很要命”颤抖的签下第一张病危通知书,“医生,求求你了,用最好的药,救救我爸爸”
父亲只在医院住了二十一天,就走了。那天我照例给父亲做着各种护理,按摩的时候,和父亲说着话,突然间觉得父亲有了感觉,似乎能听见了,我高兴的站在床边喜极而泣,“爸爸,爸爸,您能听见我说话是吗?”看着父亲浑浊的眼睛有了光泽,看着我,有了内容,握着父亲的手,也有了温暖和知觉。我高兴的给所有的亲人发着短信……现在想那只是老辈人说的回光返照。
小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全家吃完晚饭,父亲看电视,爬在父亲的背上给父亲梳小辫,那时,基本是我对洋娃娃的头发不敢兴趣了。我有一个漂亮的首饰盒,是妈妈的,里面各式各样的发卡,还有妈妈不用的各色头花,戴在头上问看电视的父亲“我漂亮吗?”父亲眼都不抬看着电视,“漂亮”。看着父亲的敷衍,我就脱了鞋子,站在沙发后面,有时候坐在沙发背上。不多一会儿,父亲的头上就像个万花筒。
记得有一次,看着我杰作,高兴的手舞足蹈,爬在父亲背上不肯下来,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妈妈抱我到自己的床上,迷迷糊糊听见父亲在接电话“好的,我就去……”父亲去了多久,我不知道,但是父亲的胡子把我闹醒,“小丫头,你知道我今天差点被警察抓去,满大街的人看着我都大笑不止”我揉着眼睛,露出刚刚换掉的门牙,和父亲拉钩,再不淘气,条件是给我再买个娃娃,……想着想着,那些童年的片段以一种温暖的舞姿,在心空飞翔,渐渐上升,渐渐的弥散,那些美丽的回忆好像时光真的倒转。
父亲写的一手漂亮的空心字,那是我见过写的最好的,有一次问父亲怎么练的,“领导开会,别人睡觉,我就用手在膝上写字”。每次老师让家长签名,我都会让父亲签,然后得意的听老师的夸奖,看同学们羡慕的表情,小小的我,小小的虚荣心得到最大的满足……
那时我家的能写字的地方,都是我歪歪扭扭的空心字。时隔今天,虽然我没有练成书法家,但是喜欢写字、喜欢墨香,崇尚知识,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种习惯。父亲很少教导我,但是他是言行举止无时无刻的不影响着我,父亲的一个眼神,会让我知道错了;父亲的一个微笑,会让我为自己骄傲。每年放假回家,我经常陪父亲散步,看着父亲两鬓的白发,说起小时候的事情,父亲总是笑而不语,眼里满是温柔,我会使劲的挽着父亲的胳膊,握着他的手,让掌心流动的温暖在父与女的心间持久。
失去如斯,怀念如斯。
清明的天空是灰暗的,正如我一颗潮湿的心,父亲,想起你平和温暖的笑容,也许我没有理由不回你一个微笑,只是这个笑容是那么牵强、无奈、蕴含着满腹悲绪、满腹苦涩。听说在月光下奔跑可以让去世的亲人看见自己,如果是真的,请赐我一个晴好的夜,让我们给彼此一个超越时空的慰藉……
父亲,你可知我有多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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