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里,半袖亮烈,一脉暗沉。象极了此时沉落的状态。不象水由热气氤氲到清凉冰透般淡然,却明晰可见内心沉积的厚重与微细的挣扎。心在迥然的光影之外游移,瘦了一阙暖媚时光。仅此。
忽就想起旧时登山。那一行,原定在鸭绿江乘船缓缓而游,赏中朝两岸风光,看一岸之隔两种迥然的生存状态。清风徐来,波澜不惊,我穿了极素淡的仿蓝印花丝绸长裙,抽象如向日葵图案的跛跟休闲凉拖儿,踝上系了极细的红绳串起亮白碎钻编成的脚链儿,若隐若现。很闲散的行程。上岸时,时间尚早。遂加了虎山长城一景。因了毫无准备,这身装束便显得蹩脚而局促。却因了导游浅笑的讲解,心下多了上山的坚持。
沿了青石的阶,闲散随意提携而行,半句闲聊,一帘玩笑。不知不觉已登至半山腰。歇息间,友看了我的鞋子比我还发愁。说走上去脚还不磨出泡来?其实景致不过如此。她的淡然言语,无非是怕我辛苦想陪我下山。而我的执意终是让友与我一起攀上山顶。其间有一段极陡峭的索道,攀上去,需要的不仅是体力,更多的是内心的较量与坚持。而心是向着顶峰的,有高处不胜寒的诱惑牵引,脚下便多了无畏与轻快。而登上山顶,只为了吐纳久积的清怨,并将一脉浅笑留于这一方绵延的水色山光,再沿原路返程,如此简单。
而那时的执意,于今日屏前再想,便是年轻。该比这图片上的感觉明净得多。是那种晨起扶摇而上的阳。而此时,夕阳似将要沉落。我在盛放的背后,失去了张望的渴求。仿似多了甘愿与宽悯,情愿让时间与记忆陪我慢慢终老,不再奢求彼岸静好。
喧哗明媚,于红尘过往,不是错失,是放下。而我唯愿自己只是一个沉默的路人,将千般怀念佐以一杯浊酒,淡成案头微细而无望的文字,夜夜相守。
生命不过如此。十八岁时精藏的一袭紫色衣裙,有窄细的腰身,飞扬的裙角,梦一样素白细碎的蕾丝袖饰。曾绚烂了那一季幸福而热烈的光阴。而置于今夜,便是一枚遥远而虚无的浅笑,穿过蜿蜒而绵长的岁月,与眼底眉间那些微细的薄凉安然对峙。
蓦然心惊,那些念念不忘的美好情愫,不过指间的流沙罢了,攥紧的等待,终是敌不过岁月罗盘的指引。那一份翘首终是不可企及的温暖。那么,宁愿将一阙暖殇浅度成指间青花的瓷杯,执守相看,日夜安守,任你沉缅下的千般滋味,一一淡过,浅笑的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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