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醒来时,已过3点。这并不多见,本就是极不贪恋睡眠的人。
儿子仍在旁沉睡,长长的睫毛向上微微卷曲,仿佛是梦了,眼睛紧闭却仍有微细地转动,略略上翘的唇角儿有浅浅笑意萦回流转。因了天气已渐次温暖,那睡态极舒展释然,手工缝制了卡通图案的小被子已滑落下大半儿,只留了一小角旋于腰际浅盖。
午后的阳光从落地玻璃窗上渗进来,越过大朵素淡团花儿的月白窗帘,影摄在儿子粉白的小脸儿上,幸福而安然。
我裹了宽大的睡衣在屏前敲下一些琐碎的文字。间或,闲散地川行于一些熟悉亦或陌生的博,带着惯持的本真,安然的静好。没有虚妄与寒喧。忽见一幅图,有繁复的花事,和安静的等待。反差之间,分明是极力想示人以安稳。图上缀了微细的文字,花都开了,只等一个微笑。象是一媚温暖的期待,又似一角遥远而无望的奢望开在博上。原来,有那么多人期待际遇一场浩大而深刻的,幸福。而我为之心动,便泄露了心终是无法免俗的烟尘始末。
卧室里儿子轻轻咳嗽,寻过去,仍闭着眼睛。切近,才知道他是醒了的。少有的安静,仿似如我一般,贪恋着这一刻的安闲。并不打扰他,任他陷在这静止的琐碎时光里。儿子已感觉到我的注视,慢慢张开眼睛,很温暖而舒适地笑。仿似每个毛孔都浅溢着幸福。然后,张开嫩藕般白净而无棱角的小手臂,向我索一个温暖的拥抱。我笑,回以拥抱。那么纯明的情感,那么了然的幸福。
于儿子,或许这只是一个庸常的姿势罢了。而于我,这样的画面,便是长路之上,美好岁月的链接与剪影,是蓦然回首时一些温暖却再也回不去的记忆。
而多年后,当我发白如雪眼神不再清亮时,当我微风淡阳下持半卷闲书老到只剩下回忆时,儿子是否会记得此刻琐碎而温暖的时光呢?我定是不能忘怀与舍弃的,因而佐以几两薄字,因了怕失去,便更专注于静静雕刻这些散碎的温暖,只为记得,并让它成为下一站幸福的铺垫,安静而稳妥。
常常,心有着或多或少的迷惘与失重。如若站在十字街头,小心张望,温暖盼望,却不知哪一弯港泊着我纠结于心却终无法释然的幸福。而我,分明象个洞悉世事的智者,有着笃定而执意的明了,明明是繁华与热闹的觥筹交错,我却分明看到了曲终人散,和,喧哗之后的清寂与寥落。尘俗庸常里,所以,不喜欢那些热闹与繁华,不过是终无法安然接纳转身之后的疼痛罢了。害怕离开,宁愿让它不曾来过。不敢奢望,怕有或浓或淡的失望零落。但又如何呢。人生不过如此,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也只有自己。除此,便都是路人。那么,再美的际遇,也终是离开的中转。再温暖的相遇,也终会是相视浅笑再淡淡擦肩。
那么,又何必在温暖的须臾,仍兀自有板有眼地雕刻落寞与悲伤。人海茫茫,相遇与别离自有定数。春已暖,花已开,守在尘俗的门楣之下,幸福不过如此简单。只须佐以一个温暖微笑,再安然琐记下此刻淡白而明了的,静好时光。仅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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