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回老家。
儿子昨晚就与我商量要住妈妈那里。问他缘由,只说想吃姥姥做的饭食了。再细寻,不过是想吃妈做的新玉米细渣粥和细咸菜丝翻炒的乌鸡蛋。我笑。寻常饭食。也定是做得来。他却淡淡说,你做不出姥姥那味道。
心事如若潮起。妈做的饭食是什么味道呢。缘何细细牵引了眼前出于已身少年的心念?
忽就想起年少时。妈蹲在炉灶旁,清水下入小铁锅,加入澄黄细碎的新玉米渣,少许食用碱,文火细细熬煮。这种粥食是要不断搅锅的,先是水清谷沉,小玉米渣上下翻腾,澄黄,清透,殷实而饱满。水气氤氲处,慢慢有了新谷的清香,锅里水米交融慢慢濡染粘稠。若是火大了或是忘了搅匀,也就粘了锅,粥里就添了焦糊的味道。入口便有全然不同的生涩难咽了。而记得每次,我们都吃到钵盆干净,才知道,妈做的粥饭却是有别样味道与幽香吧。
一路上。小侄子言语最是热闹。或许因了人之初的懵懂纯正,遍看周遭都是山水濯清朗月洞明。他宛若洁净无尘一枚璞玉,未曾示予形迹干扰。喜怒悲欢,亦自可尽情。
而成年人,自是暗转沉落于水底一粒尘砂。风光旖旎历尽,才知道,那一程繁华与丰盛,终不会婉转余生日月。他人嫁裳罢了。便多了兀自沧桑薄凉。
如若朝暮之朗然对照。他看一物一什,都是初初的切近与干净。因而,不曾凌厉,温润也未曾磨砺而出。而我,却早已熟稔且无限贴合此程风雨。清冽无多。隐忍落沉。
先生说,是该多回家看看的。今晨他读一文,说掐指算来,与父母相守时日,一年之内不过几十日光景。
黯然。与爸妈甘之相守的日子,更是疏落稀少。而琐俗匆忙,也不过是华美的借口。总是匆匆。他们却从来付之微笑与认同。不曾揭穿与索求。而半日笑语喧哗过后,便以为云开雾散的好,却从不曾揣测爸妈笑颜之后的清寂与寥落。
匆匆。毕竟是暮色年华。我却一直以为忽略时光迅急,便可迟缓暮色逼近。而。他们,终还是老了。眼光落处,他们鬓边的白发知晓。眼角额际的皱纹知晓。步履迟缓的背影知晓。也唯有我报以没心没肺的笑,以为如此,便可沉迷于这一程的山光水色,永远不会老去。
午后。沙尘退去,天渐渐露出一记澄澈的蓝来。风声平息。有隐约于旧日的寂静。
院子里。春色尚迟。经了几场雨色,浅绿仍是疏落稚拙,依旧未葱茏了四月最后一道门楣。却忽心念之间洇湿了那一句:风烟俱静。在这暮春的午后,心事婉转缓步,自会生出繁香馥郁的花朵吧。
阳光。细密而煦暖。墙角。樱桃含苞。韭的苍绿弥漫了青石路侧。自家的狗,一只怀抱着骨头歪头啃食。另一只守着丰盛的餐饭微微发呆。我蹲在地上,看蚂蚁排着长长的队,匆忙而郑重地搬家。周遭静寂。我看着这些动静皆宜的生命,散碎无由地笑。各自琐碎。各自幸福。原来,我与它们,那么远,也那么近。
转身进得堂屋来。儿子与小舅舅在东屋打通关游戏。爸斜坐在炕沿上一边吸烟,一边看这一大一小敛神的专注,眉毛胡子上满是笑意。
先生陪老爸微酒。却仍不胜酒力,沉睡在西屋大炕一侧。妈为他盖了暖红的薄被,他眉目清朗,睡得舒展而无负累。小侄子睡另一侧。妈倚在满窗台素朴的花儿前,微微地笑。外面春迟。窗台上,却连冬都是苍翠而繁盛的,从不曾萧条零落。
忽就沉溺于这尘世琐俗的寂然与美好。
如若生命细碎浅步,细琐听闻到,一程又一程若繁若简裂变拔节的声音。让我依旧执念,这载我流年岁月的青石旧瓦。这墙角青砖石上的暗绿苔痕。这午后风尘退却的安静。哪怕是这暮春的凉,我亦是怀了别样的情致,悉心暖焐。源于,那与生俱来黑白画卷般温暖的记忆,不急不徐地细细追溯,那些经年迅急抑或缓慢于岁月深处的温暖与芬芳,曾怎样丰饶过我如水清淡又如酒醇烈的年少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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