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里穷,只有一间半草屋,更不要说什么家什了,父亲为人刚直朴实,挥汗如雨地在地里干一整天,也不抵邻家二叔在地头上与生产队长神侃后的一支烟管用。一个月下来,他的工分总是比二叔低好多。
母亲生自书香门第,书念得好,但从小背负了太多不该背负的重荷,姥姥家成分高,自然殃及了母亲。
于是找了贫下中农的父亲安了家,或许那时的母亲,只为了不再风雨飘摇吧。
母亲的学识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根本用不上,而农活却又沾不上手,尽管尽了最大努力,那时那地,她仍是最差的。
我能想象出母亲的无奈与艰辛。有时放学回家,常常看见眼圈红红的母亲强作的笑颜。长期处在情绪低谷里,父母的感情也每况愈下,于是常常见他们吵嘴,面红耳赤,然后是母亲默默地流泪。
而这一切,却无法说是谁的过错。或许是命吧,母亲常这样说,言语间有淡淡的伤感。
于是,更向往温馨的小家,那里无需华丽,只要有微笑、呵护与或多或少对我少不更事的纵容。但那时,简直是奢望,父亲与母亲都是好人,但总感觉他们感情的交集实在是太少。纵然对我千般地好,却仍苦闷了我年少的时光。
我爱他们,但对眼前的一切却无能为力,只有沉默,任云卷云舒,风雨袭来。
后来,求学,工作,回家的次数少了,感觉好象家多了些许平静,但觉父母也老了,平添了丝丝白发与皱纹,微笑里含了沧桑,纵不如绽放在二十年前的好。
或许是疲倦了吧,这样想时,心仿佛被情感洇湿,如饱含了多年的泪水终于有了出口,但一切还是默默地好,让一切悄然改变并熟悉起来,来得自然也简单。
母亲的身体一向不太好,去年夏天,又被检查出甲状腺肿瘤,是父亲发现的,在那个夕阳尚好的黄昏,父亲说话的语气出奇地淡定,而我的心却缩紧了,但终于没有出口种种的猜测与狐疑,只是在最短的时间里给母亲安排了所有的检查。
结果出来了,怀疑是恶性甲状腺肿瘤,但医生说,这并不是最终结果,只有手术后做病理才有定论。那一刻,阳光尚好,心却瑟缩如晚秋风里的落叶。女儿是母亲身上的肉啊,所以才这样牵肠挂肚吧。
电话里,只淡淡地告诉父亲,母亲的病没什么大碍,但需做一个小小的手术,像做扁桃体手术一样简单。隔了远远的电话线,听到父亲爽朗地笑,总算放心,并在最短的时间里为母亲安排了手术的日期。
而我,却在拉严了的窗帘后,大哭了一场,总有生离死别的感觉。然后,为母亲准备了在医院的一切用品,我想,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吧,然后,就只等母亲的造化了。
例行了各种术前检查,我67岁的母亲,在两顿滴水未尽的情况下,执意走着去手术室,我强颜作笑说:"妈真是坚强。"然后,哑然。
真,我再也说不出什么,只感觉喉咙里实在堵得慌。母亲与我目光相撞,生怕她看出我心中所想,让她有哪怕一点点恐慌。看着母亲的背影一步步远去在过道里,眼泪终于决堤。
而我那朴实的父亲,对母亲只淡定的微笑,母亲也是。仿似手术只是拔掉一个刺那么简单。三十年来, 我第一次感觉父亲和母亲竟如此心心相通,是岁月的洒播吧,心底竟有那多的淡定与留恋。
手术室外,每个人的心情都该是沉重的吧,心中过电影一样,回忆着三十年来母亲的点点滴滴,眼泪情不自禁地流。唯有父亲脸上是平静的,只是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没有说话。
时间太慢,心太沉。50分钟简直比五十年还要漫长。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我冲上去,听到了医生口罩后淡定的两个字:“良性”。眼泪又来了,含了太多的兴奋与惊喜。我们的母亲,终于逃过了这场劫难。
罩着氧气罩的母亲被推出手术室,父亲捻灭了烟,保护神似的随着母亲,父亲握着母亲的手,不发一言。而我们的母亲,目光迎向父亲,因手术失血而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祥和的微笑。
接下来的几天,父亲都尽心尽力的照顾着母亲。我们怕他累,劝他休息,不肯。有时絮叨着,“还真怕老婆子上了手术台下不来了啊,还是老婆子命大啊”。言语中半是调侃半是温情。才知道,他不让我们照顾母亲是不放心啊,或许还有对多年来父母情感的救赎吧。那么多风风雨雨之后,我们的父母,终于为他们情感的世界添了最浪漫的一笔,如这夕阳西下的黄昏,温暖、干净而明媚。
就让这迟来的爱如花朵般绽放吧,淡淡地,浸润母亲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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