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当城市的璀璨迷离了你的双眼,当你的脑海深处塞满了欲望的火焰,你的脑中还是否还对乡村中昏黄的灯火留有一丝丝的记忆呢,你是否还感念在心灵深处摇曳的那盏灯火!每当回…
当城市的璀璨迷离了你的双眼,当你的脑海深处塞满了欲望的火焰,你的脑中还是否还对乡村中昏黄的灯火留有一丝丝的记忆呢,你是否还感念在心灵深处摇曳的那盏灯火!
每当回到乡村小住一些日子,我都喜欢静静地躺在家中温暖的火炕上,仿佛一下子挨近了故乡的心脉,能听得见故乡的声音。我任柔和温暖的灯光在室内流泻,洒在我的身上,那应该是乡村之魂对游子的一种眷恋和爱护,一种久违之后的喜悦,望着她,你的心里格外地舒畅,犹如有一双母亲的大手在轻轻地抚摸你的脊背。他乡的牢骚惆怅、不平愤懑、忧郁彷徨都渐渐地在一种平静中消蚀掉,或许一直地待下去,真的会如纯净的天空一样的透明,那样最好!
我的故乡在一个山坳里,三面环山,如一个被温暖包裹的摇篮,小村如静静地沉睡在摇篮中的婴孩,民居卧在北山坡,在阳光中安闲地享受那份宁静。每当夜幕降临,家家灯火,晕黄的光散发着温馨与幸福,灯光下的母亲忙碌饭食,点点背影映入我的心灵之中,闻着饭香,嚼着黄灿灿的玉米饼子,喝着故乡的甘泉水,故乡的滋味就一点点地在氤氲着我的故乡之根。直到长出翅膀,飞出家园,在异乡的天空翱翔,直到苍老的一天回头洒下泪行行。
我的父亲喜欢抽旱烟,纸卷的那种,旱烟叶子是自家田地中产的。记得我小时候,父亲一担担的从村子当中的大井挑水,然后小心翼翼地挪过那条满是碎石纵横的旱河,在蹒跚般沿着一条羊肠子似的小径,才会担到南山的烟田里。夏日的阳光中,我和父亲一起收拾烟叶,一股子清香沁人心脾。真是很奇怪,我一辈子不吸烟,可是闻到那股烟味却是从来不觉得呛鼻子。每一次饭后不久,父亲都要手指捻动着岁月的过往,轻轻地卷起一只纸烟,用嘴唇舔一舔发散着纸香的纸尾巴,在掐一下烟头的卷曲的厥头,就安闲地坐在火炕上一口接一口地吸起来,袅袅升起的烟霭在灯光中如一团团仙云,蓝色的飘渺令人神思暇往。父亲那时很英俊,虽然衣衫一年四季基本就是蓝色的确良布裁成,可是父亲收拾的很整洁,父亲那时是小学老师,他威严的眼睛中蕴含着一种慈祥,一种爱。
饭后的母亲习惯在灯光下给街坊邻居揸衣服,缝纫机的嗡嗡声如一群蜜蜂在阳光下煽动翅膀的喧闹,很耐听。我的母亲心灵手巧,什么活一学就会,她是姥姥家十二个孩子之中最大的,也是最辛苦的,听母亲说,她不大就会做饭洗衣,也就是七八岁光景,姥姥就交给她绣花纳鞋底缝衣服等手艺,母亲做衣服的本领是全村乃至十里八村都是响当当的,一进腊月,灯光下的母亲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一家接一家的给人家做衣服。
我八九岁了,已经上学,每一天晚饭后习惯盘腿坐在炕上,身前横一小桌,在灯光中徜徉于小人书中,父亲慈祥地坐在一旁望着我,一身的柔和,父亲不爱吱声,只是看到我专心看书,就好像看到了希望在灯下燃烧,嘱咐我:“好好看,好好学!”我自然的在心底点燃着热望。
记得我参加工作后,在故乡的那些年里,我家的老屋之中时常聚满乡亲,他们喜欢和我的父亲唠嗑,因为在乡亲们的眼里,父亲正直质朴而又有学问,乡亲们喜欢平等的对话,心与心的交流。我记得他们谈及的话题很多,春天土地的墒情好坏,杏花是否会受冻,苹果树与梨树的管理,村东的河套夏季洪水来临前要平整,菜地浇水费用咋收取……,也谈及村里的未来。屋里时常被云雾笼罩,灯光里有一种淡蓝色的东西在飘渺着你的思维。我已经习以为常了,不会想什么二手烟的危害,相反,倒是觉得最有滋味的一种情感在灯光中升腾。直到有一天我远离故乡,再回到家中,那股子烟味却反而不习惯了,灯光下的我的鼻子第一次觉得那滋味生疏而刺鼻,我就想:“我的味觉是否已经被城市的滋味惯坏了!”
上初中之前的每一个夜晚,灯光下有数不尽的感动。
后来我去离家八里的乡里上中学,学校没有住宿条件,每一天风雨无阻地走读,母亲为了我不耽搁时间,很早就起床给我们做饭。
我正是贪长的年龄,身高已经蹿到了一米七,如乡村田野里一株青玉米,需要雨水的浇灌阳光的滋养才能长大。我记得稚嫩的我第一次一天走了十六里地感觉很疲惫,虽然我小的时候满山满岭间疯狂玩耍,可是那没有时间的限制的,可以信马由缰,只是这一次上初中就不行了,为了不耽误时间,有时候就跟小跑差不多。夜晚,我在柔和的灯光中睡得很香,直到晨曦微露,母亲在灶下哔哔啵啵的声音惊醒了我,我就爬起来,问母亲:“为何不叫我?”猫着腰正熬菜的母亲理了理自己的眼前黑发,说:“看你累的,多睡一会儿也好歇一歇!”可是我的母亲已经在厨房忙乎了半天了。我搬来一个小凳,弯着身子给灶膛填柴,灶糖的火苗舔着锅底,将自己的热量传递着,一会,母亲掀开了锅盖,一股热气包裹了母亲,灯光成了月晕,很美丽的母亲。
三年里,无论酷暑严寒,无论母亲多么的劳累,我是早晨灯光中的幸福儿。吃完饭后,母亲还要给我们拿饭,一只父亲从爷爷那里继承下来的铝饭盒,斑驳着岁月的沧桑,盒盖布满了小坑,用胶皮拴住表面,不使它里面的饭溜出来,菜汤不能有,否则会淋湿了如珍宝一样的书包里的书本,剩菜汤留给了母亲、父亲和爷爷。
时光荏苒,我进了城,成了乡村多少年以来不曾走出去的一员,这消息如一声报春曲拨动了许多孩子求知的渴望,母亲很高兴,每一天都合不拢嘴,父亲更是喜不自胜,他觉得我为他争了气,因为那时他刚刚被人做手脚解雇了民办教师的资格,可是苍天有眼,我第二年将大红的录取通知书拿回了家,父亲怎能不高兴呢?我觉得父亲脸上一道道皱纹在那一瞬间被喜悦抚平了。
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母亲白天长在地里,我也时不时地帮着他们做些农活,晚上母亲回到家,忙活半天后也不休息,在灯光中给我做衣服。我去城里上学的新衣服就是母亲花了好几个夜晚做成的。穿在身上,暖在心里。父亲还特意找了一个本村手艺最精湛的木匠,用松木板给我做了一只木箱,松木的气息很好闻,神清气爽的滋味,等到在表层涂了亮油和油漆,在夜晚的灯光下它的侧面能清晰地浮现我的影子,如镜子一般,似乎能照见心灵。
开学那天母亲将自己随身带的衣服鞋子等物品斯斯真真地装好,父亲用自行车驮着我我和木箱送到车站,上车的一瞬间不停地嘱咐我:“要吃好,别忘了一定要好好学习。有事给家里写信……我郑重地点着头。
……
转眼间我已经步入了中年,母亲和父亲已不再年轻,父亲的头发满是花白,母亲的眼角深深地刻斫岁月操劳的一行行印记。然而我们几个走出山里的孩子在母亲和父亲的眼里仍然是一只稚嫩的小鸟,离不了他们的关心和爱护。母亲最喜欢我们节假日回家,夜晚,灯光下的她还是如年轻时那样不停地忙碌,我们想帮助她,她轻松似地一笑:“还是我来吧!你们找不上头去!”说得我心里很不好受,这是我的家,可是我却找不上头去。我只好拿起水桶去井边拎水,直到水缸满了为止。
我坐在灶下烧火,母亲炒菜,油烟子呛得她一声声的咳嗽,雾霭中的灯光有些昏黄,而母亲的影像在我的朦胧的双眼中却是无比清晰,她明显地苍老了,脸上的皱纹数也数不清。父亲还是喜欢抽旱烟,他一向不苟言笑的,可是当他与我们的小孩子在一起时,满脸的微笑与慈祥,还不时的冒出几句:“管孩子要有耐性,不要老训斥!”
我希望这摇曳的灯光一直能照在心里,一直温暖着,一直温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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