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还是那么黑,逃不过夜的黑,占据了生命的三分之一的时间。
冬夜,漫长而焦灼。心,如此执着的盼望着黎明,盼望着光明。
在黑夜里,她又一次的睁开眼睛,依然是黑黑的夜,黑黑的眼睛。她轻轻地翻了个身,突然,睡在她身边的他却用及其平静的声音问:你没事吧?
她奇怪他的声音不像刚刚睡醒的松弛,对于他的声音,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光从声音就能听出他此刻很清醒。她问他怎么醒了?他说一宿都没怎么睡。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四点十八分。
黑夜里,她突然泪眼模糊,蓦然想起这么多年,特别是在自己失落、受伤、泪流满面的时候,不离不弃的是他,特别是她病中需要人关爱需要照顾的时候,陪她左右的依然是他。
她不是一个作家,却喜欢舞文弄墨,而在那么多洋洋洒洒的文字里,能找到有关他的文字少的可怜,就像他在她的心里的感觉,他一直是以卑微的姿态面对她,一直是以厚重与宽容包容着她,骄纵着她。哪怕她做错了许许多多,在他心里,他疼她超过疼儿子,在他生命里,他爱她胜过爱他的母亲……
又一次,她的泪,潮水般涌上来。心底一直以来坚强的城墙,瞬时塌陷。甚至有些撕心裂肺的疼……
她是一个怕冷的女子,每到冬天,手和脚总是凉的。这么多年,都是他把她的手和脚焐热,她睡着了他再去睡。他焐热过无数次她的身,却一直不曾焐化她冰凉的心。
他们一直平静的生活,她总是感觉和他生活就是一种亲情,一直觉得没有爱情。他虽然找不出任何一个对于她来说他是多么重要的理由,可是,她仿佛又感到只要没有他,她寸步难行。
与他在一起生活十多年,在他面前,她骄纵跋扈任性霸道蛮不讲理,她笔下的女子都是温情万千,而生活中的她却把自己的柔情看管的那么吝啬。不是时间磨光了曾经的温柔,不是岁月历练了她柔韧的性格,好像生活这么多年,她就没有说过一声爱他。她深深知道,女人的柔情是包裹男人心的唯一霓裳,而她,却不知道如何为他施了蛊,让他如此掏心掏肺的对她。
夜,还是如此的漆黑,不是已经到达黎明了吗?黎明前的曙光啊,怎么如此姗姗来迟?
他不知道,她多么的盼望着黎明,而此时,他是她唯一能依偎的肩头。唯一能温暖她的港湾。
这一夜,对于他来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一夜没合眼,昨晚睡前她突然身体不适,吐了,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连着几口,都带着一些血丝。他心里抽紧了,一定要带她去医院,可是她执意不去,说太晚了,明天再去。
她身体一直以来都不是很好,偶尔嗓子会莫名其妙的沙哑,偶尔她的胃会不经意的疼痛,偶尔她的心脏还会跳动过速……去医院检查过许多次,都是这有点不好那有点不好,但也没检查出什么大毛病。
也许,他这辈子就好像欠了她的,今生偿还那笔债务来了。吃什么,她如果一口吃不到他都难受,花钱,他从不限制她,虽然她不喜欢钱,但是她只要喜欢什么,他都会买来给她。他就想,这一生不能给与她荣华富贵,但是他能给与她最真的心。于是他用自己的最普通最细微的方式一点一滴的爱着她。
从认识她他就莫名的喜欢上了她。她一袭飘逸的长发,她白净的脸庞惹人喜欢,小巧的嘴巴有一种俏皮,而那双眼睛背后又略带一抹忧郁的气质。在他眼里她骄傲而又纯净,她简单而真诚。在他心里,她是他的公主,他十多年如一日的呵护着她,照顾着她,尽管她从不说爱,但是他懂得她对自己的依赖。
他喜欢她的真实,她的傻傻的纯净。喜欢她善良的心和知恩感恩的情怀。
其实,一生中,他没这么在意过一个人,也没有如此疼爱过一个人。
对于他来说,她,就是他的光明。她,就是他黑夜的黎明。
不用灯光,他好像就能感知她也没有睡着,黑夜里,他又一次说话:“你要是睡不着就不睡了啊,我陪着你说话。”
她瞬时委屈的泪哗的流下来,她心里突然害怕了,难道自己内脏哪里出了问题?怎么好生生的会有血呢?难道生命如此之轻吗?
她哽咽着说:“我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
他安慰她说不许乱说。说:“这辈子你还没欺负够我呢。等我老了动不了了,你还要我伺候我呢,到时候我要像如今你命令我做事一样的命令你……”
她哽咽着哭的更厉害了,她赖在他的怀里,泪如雨下。她什么都不说,满心都是这么多年来他始终如一的对她的好。满心里都是对他的歉疚。满心里都是对他的感激……他把她拥在怀里,只要拥着她,心里就满是幸福,无论她的任性、她的霸道、她的高高在上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只要她好好的,什么都好!她就是他的希望,就是他的全部……
她渐渐不哭了,她想,以后一定要好好对他,以后,一定要回报他的好,以后,一定要与他幸福的生活下去……
她躺在他怀里,渐渐地,他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那是他熟悉的她的睡熟的声音。
她是睡着了,她梦见,她和他手拉手,漫步在晨曦里,阳光照射在她们的脸上,微笑像阳光一样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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