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喝酒,朋友问我,你说,为什么,人在成长,遇过的女孩越来越多,但真正会喜欢的却越来越少?
两人碰了碰杯子,彼此陷入沉默。
我想了想,回答,年轻的时候,大家都还初生牛犊不怕虎,感情的世界像一片毫无污点的白纸,一无所知。有喜欢的对象时,就会穷追猛打,但到底为什么喜欢他,你也说不太清楚,可能对方穿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正好是自己喜欢的那一款,可能是对方留的发型很好看,或者对他身上的气息很钟爱,也可能,原因很简单,因为对方长得很漂亮,看着让人很舒服,大家都在追,所以你为了合群,也和大家一样一起追。
于是你感情的白纸渐渐有了线条,有了色彩。你一笔一笔的勾勒,或浓或淡,尽管笔迹歪歪斜斜的很难看,但你一直在用力。即使画不出一个完整的圆,也要努力的拼凑成一副优雅的画面。
但你心里最清楚,这幅画面,在你心里弥足珍贵,在别人的眼里却可能成了一张废纸。于是你小心翼翼的折起来,收进口袋,就当它没有发生过,假装无所事事的朝前走。
可能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你偶尔把双手插进口袋,发现了这个曾经幼稚的笔迹,你会哑然失笑。你说,握草,曾经那么痴情的东西,原来如今这么幼稚和让人释然。
太过年轻时,我们大多在一段感情的失利,或者经历一段分手后,对感情就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你如今回首曾经的爱恋时,有的幼稚,有的可笑,但依然会把那段记忆收拾好,带着一路走过来的伤痕,寻找更加成熟和真正的爱情。
只是,我们走着走着,便发现,不是这么回事。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感情,见证了那么多的爱情,但我们却再也不能轻松的遇见,自己真正想和对方在一起的那个人了。或者说,你再也不敢,轻易的去爱了。
朋友L一举杯子,说,是那么个道理。然后开始讲他年轻时候的感情史。
L说,高中的时候,我喜欢一位成绩很好的女孩子。很喜欢的那种,在对方面前说话,都会紧张的不行的那种。女孩在一楼,最好的实验班,我在三楼的学渣班。
而学生时代,成绩仿佛成了喜欢一个人中间的那条银河。但即使成绩糟糕,我也在无数个自习夜晚,为了能更近的接近对方,握紧手里的圆珠笔,奋笔疾书。
而下课的时候,我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趴在三楼的栏杆上,在星星点点的灯火中,寻觅她的身影。我甚至摸清了她习惯性去的地方,然后假装去便利店偶遇到她,吃惊的把准备多时的棒棒糖送到她手里。有时一个人躲在栏杆上,盯着楼下女孩的笑脸发呆,一发呆就呆到上课铃声响起。
L讲完顿了顿,好像在回味刚刚丢出去的一番话。
他回头对我说,那种为了一个人,把自己低到尘埃里的感情你懂吧!我为他斟满酒,安静的点头。
他接着说。
我终于忍不住对她的喜欢,我想告诉她,我不想和你做简单的朋友了。我们来做男女朋友好不好?但我没有勇气讲出口,于是准备了一张漂亮的信纸,心中的千言万语,像在敲键盘一样,打在心头里,又按下撤销键。最后简单的几句话,用了足足三节课的时间,好像每个字都有了重量。我把他折起来。让人送出去,心头快要爆炸。
但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我没有收到任何回复,心情像一块石头落入了湖底,除了泛起的波纹涟漪外,再也看不到一点回复和痕迹。一颗心由热变凉,然后慢慢结冰。
虽然抑郁了一段时间,但几天后,我又自我安慰的告诉自己,可能是女孩努力学习,不想耽误了自己的成绩而已。于是又重振旗鼓,士气满满,实则死皮赖脸的重新追起了女孩。
中秋节日,我找朋友,托关系,为女孩精心准备了一份月饼,然后默默的托人送过去,我就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却看到女孩把月饼送给了闺蜜吃。而最后,对方连声谢谢也没有当面说起。
我这才清楚,我做的一切,好像在她眼里都是多余,我笨拙的表现方式,在她眼里都显得好笑。我就像一个自娱自乐的表演家,用尽全力的演绎着自己写的独角戏,女主公早已不在,观众席无人问津,只有我和自己的影子深情对话。
L讲完后轻松的举起杯子,如释重负的和我对饮。
大学后,两人分居异地,从此没有了更多交集。而这段感情最后留给L先生的,只有一段是无法触及和渐行渐远的回忆。
L认真的告诉我,原来并不是所有的喜欢你,都能换来最后的在一起。
我知道,到此为止,L先生的感情画布已经凌乱不堪了。他没画出多么漂亮的作品,但每一笔都很用心。
我想,即使最后我们没有在一起,总有一天,如果我们和前任再次见面,如果时间足够长,如果新欢足够好,大家一定会轻松的笑着打声招呼,或者,就像遗忘了多时的老同学一样,擦肩而过。
而曾经以为深刻的无法自拔的情感,都将在以后的岁月里,被雨水冲刷干净,太多扑朔迷离的场景,都在以后的行走中,在暖风中模糊不清。没有谁对不起谁,因为那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刻下的伤疤,而如今,时间已让它痊愈。
L说,曾经以为,在这段深刻的感情打击后,自己应该在很长的时间里,心头再容不下第二个人了。但现在,你看,我又遇到了自己喜欢的。而现在的我,不会和之前那样,在爱里丧失理智,摸不清方向。我会在喜欢的人面前更勇敢,而不是站在对方面前,就激动的说不出话。我依然会更加勇敢的表露心迹,但更加懂得了小心翼翼,用更加理性和成熟的方式,蜻蜓点水一样的点到为止。
喜欢这件事,一定要让对方看见,但不一定要大张旗鼓的喊出来。因为感情这件事,如果对方心有好感,必有回应,聒噪声越大,听到的,只能是自己的回声。
喜欢不喜欢,其实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的,小孩子才会自我欺骗,成熟的人掂量一番后,选择去和留。
我们都知道,有时候,放弃一个人很难,转身的背影很伤感,但我们在更加沉痛的结局来临前,早已心有察觉,一切都很明朗,你要做的,就是在洪水猛兽来临前,及时的逃到更远的地方去。
因为每个人都会心疼自己,每个人都不愿轻易辜负自己。所以,即使最后站在我身边的那个人不是你,但只要是我喜欢的,即使不是最初的,也没关系。
而年轻的时候,喜欢你的,可能是那一段时空的我。而每个人都在朝前赶,每个人都会多多少少的在变,谁都没有太多时间回头观看。因为经常回头的,总会发现过去留下的遗憾太多。而你脚下的坎坷,可能随时把你绊倒。所以我们都怕回头,都怕会一回头,就会踝到脚。
所以,越成长,我们在越在爱中徘徊不前,我们越在爱中颠沛流离。最后,不是我们不敢去爱,而是知道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爱情是怎样的,也更明白了什么是爱。
你不会因为对方穿了一件自己喜欢的白衬衫,或牛仔裤就心生好感,也不会为了对方完美的身材而醉倒在裙底,你知道了自己要和怎样的人站在一起,要和怎样的人浪费美好的时光。
我们身上的包裹越来越重,我们身上的铠甲越来越沉,我们把自己用带刺的衣服紧紧包裹,那是因为我们都曾心中有伤,或多或少,或深或浅。它窝在我们心头的一角,隐隐作痛,在无数个深夜,当我们再次直面它时,依然心有胆搐。
而我想说的是,即使如今内心有伤,也不要紧。因为总有一个人,会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为你轻松疗伤,为你卸下所有的包裹,为你擦拭所有的伤痕。两个人一起浪费美好的时光,一起践踏美好的事物,一起一路狂笑到天涯海角。
你要相信,总有一天,他或她,会来。不早也不晚,恰好在你最美的时候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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