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故事 有人曾许诺：此间年华，唯愿与你把酒话桑麻

1.

明媚的阳光打在染了些灰尘的窗上，阳台上的小花小草莫不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方芸……”当班主任在讲台上叫到自己的名字时，方芸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对于这次的助学金申请，老师再三申明享受过得的就不能再申请了。可是家境不好的方芸还是偷偷地写了申请书，现在幸运地是自己还被选上了。

班主任把通过者叫到走廊上，交代了一些后续证明，分发需要填写的表格。完事后，他说:“这次的名额是我和各个科任老师一起选的，你们也要对得起我们的选择。”

方芸一想到自己明显是被老师偏爱了，心里倒也是乐滋滋的:“肯定是因为自己成绩好，才被老师器重的。”

“老师，谢谢你！”方芸故意拖拉到最后走，面带微笑地向老师鞠了一躬。

方芸是一个知道感恩的丫头，如今她是真心感谢这个用金钱鼓励自己的老师。她也在心底发誓，自己一定要把学习搞上去，成为班主任的骄傲。

2.

“老师肯定选学习好的，能为自己挣奖金的人啊……”

“老师明显是偏爱女生啊，这次补助一个男生都没有。”

“是啊，是啊，胡枫家里那么困难，怎么说也得有他啊，老师也太不公平了。”

在助学对象选出来后，班级里就出现了各种猜度以及抱怨。不过大多都是私下里说说，对于同学口中老师的不公以及昏庸，方芸自然无言以对。作为一个受助者，她只能祈求自己能是那个被帮助的人。至于其他，方芸都懒得去在乎。

可她还是忍不住打听起了胡枫的情况，有点好奇也有点忧虑。

“他有一个正在上大学的姐姐，还有一个在职高读书的妹妹，他爸很久以前就死了，他妈一个人供着全家……”

这是胡枫的初中同学告诉方芸的，方芸这也才想起家长会时那个面庞黝黑，体态消瘦，穿着土气的妇人。他拉着胡枫的手，眼里似是含泪在与老师交谈。

文静的方芸与班上同学交际不多，与这位安静的胡枫同学更是交际甚少。

在她的影响里，留着小平头长着娃娃脸的胡枫给人一种憨厚老实的感觉，对就是那种农村子弟的朴实。

3.

一日，方芸去办公室填写自己的贫困资料。对电脑应用不熟悉的方芸点到了另外的界面，害怕丢人的她自己摸索着企图找回从前的界面。

翻着翻着，却翻到了一个映有胡枫照片的独立文档。那上面有胡枫的基本信息，还有一张胡枫家里人和家庭住地的图片。

破旧的土坯房，凹凸不平的泥地面，用塑料蒙起来的被熏黑了的木窗户，还有那旧地不能再旧的老木门。照片上一共有五个人，只有胡枫一个男丁。奶奶母亲姐姐妹妹，都是一副朴实无华的模样。

透过照片，方芸似乎能看到这个家庭的贫困以及艰难。

在老师的催促下，方芸填好了个人信息。可走出办公室的方芸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那张土房子的照片一遍又一遍地浮现。

之后的几日，方芸的目光时不时地就定在了胡枫的身上。黝黑的皮肤，洗地发白的衣服，平日里基本不吃零食，脱了漆的中性笔，劣质的卫生纸，裂了口子的帆布鞋，黑瘦粗糙的一双手……这一切的一切，正验证了他的家境窘迫。

方芸看着自己面前的贫困表格，心里只觉得胡枫比自己更有资格获得帮助。她又抬起头看看那些被老师选中的补助者，吃穿用度无不比胡枫要好。

她觉得这次的人员选择有问题，她觉得胡枫也需要这次帮助！

4.

“老师，我觉得这次的助学金资格选择有问题，你能看一下吗？”办公室里，方芸语气轻柔地说着。

“嗯？你说说你的问题。”老师明显是不理解这个女学生的意思。

“老师，我知道我被选上了本该没有任何怨言，可是我觉得我们班也还有另外需要帮助的人。”方芸大着胆子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你觉得是谁呢？”

“我觉得……胡枫吧，老师也一定知道他的情况。所以我就想老师能不能跟领导说说，给我们班增加一个名额？”

“每个班人数都分好了的，我们班哪有额外的道理？”

“那老师你能不能再重新选一次？”

“表都发出去了，你让我把谁替下来？我换你，你愿意吗？”

方芸被问地哑口无言，是啊，她也不愿意自己被换下来，人人都会以为自己该是被补助的那一个人。

“方芸啊，你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至于胡枫，我会给他安排另外的补助，我也能明白他们家的难处。”

方芸放心的点点头，然后说了声谢谢老师就出来了。

5.

第二天，老师像往常一样走进教室。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对于这次助学金的事，还有异议的同学可以私下里找我说。也欢迎大家如实反映情况，把这钱给到最需要帮助的人手里。”

方芸心想着，谁会没事找事做。虽然自己帮胡枫这事吹了，可她心里到底是有些愧疚的。

“你们哪个王八蛋？去老师那里胡说八道，把我给举报了，有本事做没胆承认啊。我拿钱管你们屁事啊？”站在讲台上怒吼的女生叫孙蕾，班里的文艺委员大美妞，老师的得力助手。

这次她被人揭穿的事说起来也是大快人心，可她这泼辣火爆的性子却又是在班上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胡枫替换她的消息也在班上传开来，她自然而然地去找胡枫撒气。

“胡枫，你一个大男人，敢做不敢承认啊？老师都同意啦，你去掺和着什么劲？”孙蕾的质问引起了班里人的关注。

“我没有！”胡枫说。

“就算你没说，这事也跟你脱不了干系。凭什么换下了我，好处就让你得了。”孙蕾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胡枫继续沉默着，任由教室里的人叽叽喳喳。

在一旁观战的同学没有任何劝架的意识，在一旁攥紧了拳头的方芸气愤极了:“孙蕾，你别咄咄逼人。老师都说了，要把机会留给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你在这里嚷嚷着什么劲……”

大家立马齐刷刷地看向方芸，孙蕾更是骂红了眼:“方芸，管你屁事啊？我的事儿不要你掺和。”

方芸也毫不示弱:“谁愿意管呢？我只是看不过有些人在班里撒泼耍……”

“横”字还没说出口的方芸一下子被孙蕾抓住了头发，被抓疼的方芸下意识地去反攻。

两个女生纠缠在一起，班上的人一看情形不对，都齐声劝着:“别打了……”

也就在这时，胡枫站起身冲到她们身边，一把就把孙蕾推了出去，然后小心地把方芸护在身后:“你有什么就朝我来。”

孙蕾一看自己被欺负了，跌在地上的她起身又要向胡枫扑去，最后好不容易才被班里人困住的她，挂着泪骂着“胡枫方芸你们这对狗男女”，气呼呼地冲出了教室。

方芸这才回过神来，第一次看到沉默者爆发的同学也都吓到了。

胡枫蹲下身去同方芸一同收拾散落在地上的书本，这才低声对她说了一声谢谢。

方芸抬起手拾弄乱糟糟的头发，胳膊肘处的伤映入胡枫的眼。

“你受伤了，就别弄了。我待会儿帮你去医务室买点碘酒，处理一下伤口。”

“小伤，没事的。”方芸依旧温柔地笑着，跟那个大干孙蕾的女孩判若两人。

下课后，胡枫就去买了碘酒棉签，方芸在同桌的小心擦拭后下，依旧疼痛难耐，可到底她的心里是甜的。

6.

随着方芸伤口的好转，这件闹腾的大事也渐渐被淡忘。

只是从此这个班里多了一组死对头，那就是孙蕾和方芸、胡枫。只不过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事孙蕾理亏，胡枫的困难大家有目共睹。对于方芸的仗义执言，大家更是从心底里佩服这个敢说的女子。

随着表格的上交，助学金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方芸和胡枫都只需要等着那笔钱打到自己的卡上，然后跑去跟父母说几个月的生活费不用担忧了。

作为同样出身在贫苦家庭的孩子，方芸觉得自己到底是比胡枫要幸运。也正因为这一相似点，他们之间似乎更容易亲近。

经过上次的助学金事件，胡枫与方芸成了很好的朋友。学习生活上的交流与日子增多，这对曾经的孙蕾口中的“狗男女”似乎也成了班里公认的小情侣。

胡枫也倒是愿意守在方芸的身边，他的理由是害怕孙蕾哪一日伺机报复，他也好保护方芸一把。

只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彼此都是再清楚不过的。一心想考好大学的方芸自然不会早恋，她害怕自己被耽误，又害怕自己对不起父母。学习成绩平平的胡枫也有自知之明，长相普通穿着土气的自己从来入不了女生的眼，又何况是那个成绩优秀模样清秀的方芸呢？

在清纯懵懂的时期，早熟的方芸与胡枫即使心有萌动，也不敢轻易表白。他们有各自的自卑与自尊，他们觉得平平淡淡的朋友关系最适合自己，谁都不愿意越界，谁都没有资格。

这样的朋友关系一直保持到高中毕业，他们各自收拾行囊回到家乡。

即将要上大学的胡枫和方芸都拥有了自己的手机，可是话费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珍贵的。他们从不打电话，只是偶尔在qq上聊几句。

7.

成绩出来那天，胡枫早早地就给方芸打电话。

打了一遍又一遍，方芸都没有接。他心里的喜悦立即需要一个人分享，那个人就是方芸。他在qq上发消息，给她发短信，都没有收到回复。

去学校填报志愿的那天，他在人群里拼命地找寻方芸的影子，他拉着方芸的闺蜜问起方芸，结果没有人知道方芸发生了什么。

回到家的胡枫日日想着方芸，他唯一想到的原因就是方芸高考失利了。他联系班主任问起方芸的分数，刚过二本线的分数。胡枫担心极了，怕方芸受不了打击之后的种种，他多想跑到方芸面前安慰她，可方芸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他打电话给学校复读班的老师，问起有没有一个叫方芸的复读生，答案都是没有。

临近开学时，胡枫去学校里提取档案。见到班主任的胡枫又聊起往事，可说着说着又提起了方芸。

“老师，你知道她怎么打算的吗？”胡枫问。

“我也不太清楚，方芸啊，就是太要强了，这次的失败对她打击的确太大了。在家里冷静一段时间应该就好了...”老师叹了口气。

“老师，谢谢你高中时对我的帮助。”

“胡枫啊，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以后好好努力，你那次助学金的时也得感谢方芸，多亏了她特地提起你。”

胡枫憨憨地笑着:“总之，谢谢你们这些好人。”

说着这话的胡枫突然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角也不住地湿润了。

九月，他去了省会城市上大学，带着母亲的挂念与期待，也带着自己对方芸的牵挂与祝愿。

8.

寒假回家，胡枫买了一些小零食回学校看望看同学。

到达复读班教室的他瞧了瞧门，“请问李毅的座位在哪儿？”

抬起头来的是一个拢着校服的短发女子:“在讲台旁边...”

那个女子是方芸，胡枫一直挂念着的方芸。

“好久不见！”胡枫憨憨地笑着，佯装平静地打招呼。其实他恨不得跑过去，抱住那个熟悉的瘦弱人儿，那个他思念了大半年的女孩。

躲在教室刷题的方芸被胡枫拉着去食堂吃饭，席间两个人有说有笑。只不过胡枫倒是比以前开朗了许多，但方芸却总给人一种忧伤的感觉。

吃好饭后，已经是进教室的点。胡枫纵使心里有一万个舍不得，也不能耽误方芸的学习啊。可一想到这一回去，到城里又极不方便，见到方芸的机会就没有了，心里格外难受。

“拜拜，有时间再聚吧。”站在台阶上的方芸温婉地说，转身便进上了楼。

胡枫盯着空落落的楼梯，没了方芸身影的心里瞬间也变得空落落的。

那一天，他去外边的水果店买了一些水果，去书店买了方芸以前喜欢看的杂志，去文具店买了信纸和信封。

他跑到学校梧桐树下的石椅上，拿出纸笔开便开始写字。写了整整两个小时，腿都蹲麻了。

逮住下课时间，胡枫提着那一大包东西和那封信一口气跑到了方芸所在的教室。看着方芸正埋头学习，他就把东西交给了一个同学。

看了一眼被短发遮住脸颊的方芸后，胡枫幸福地冲出了教室。方芸收到东西后，抬头就往教室门口望去。没有看到熟悉身影的方芸放好东西，继续做作业。

9.

那封信，她是晚上打着手电躲在被窝里看的。

那是一封感谢信，那也是一封表白信。胡枫讲述自己那辛酸的过往，也讲述自己那远大的理想——“想要奶奶、我妈、姐姐、妹妹都过上幸福无忧的生活，想陪着你在家乡的山间种一片果树，有柿子，苹果，如淘渊明过着隐逸平静的生活...”

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果园，到山间隐居，那也是方芸的梦想。她喜欢看那些挂满果实的果树，给人一种红火繁盛却又安定平静的感觉。

看着蓝色信纸上的一字一句，方芸在心底明白胡枫的心意。一想到有个人还能如此挂念自己，重视自己，珍惜自己，方芸的眼泪便哗哗地流了下来。

好久没有哭过的方芸一下子哭了出来，在静谧冷清的夜里，把复读以来的压力焦虑，心里的苦楚与酸辛一并挥发了出来。那一晚以后，方芸在学习上依旧努力可她也学着去释放自己，把那本胡枫买给自己的杂志看了一遍又一遍。

半年以后，又一年的分数揭晓，方芸一大早就给胡枫打电话。

方芸去了外地，去学校前她跟胡枫聊天:“我们一起努力，我们一起在果园里吃果子。”

方芸和胡枫在一起了，在不同的城市谈着遥远的恋爱。

他们一起努力着，因为有人曾许诺:此间年华，与你把酒话桑麻；因为有人曾梦想，我想和我最爱的人在果香里，幸福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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