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已是秋,秋一点、一点地深,天气一点、一点地凉。行走在凉薄的秋里,遇见一些温暖的场景,一些感动抵达笔尖心上。
(一)牵了手的手
堂姐从确诊为肺癌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经过化疗,现已回家静养。居住的小区,离堂姐家不是很远。每天吃过晚饭,时间允许时,母亲总要我和她一起去看望堂姐。母亲说,生了病的人,特别是生了绝症的人,内心都是很脆弱,很寂寞,很孤独的,一个人呆着会胡思乱想,有人去说说话,病情会得到一些控制。
说真的,每次去看望堂姐,心里总是百般滋味,说不出的酸涩、感伤与无奈。虽然,堂姐患病才一个多月,但她的身子却一天不如一天,身体开始明显消瘦,脸色苍白而憔悴,甚至于眼神也有些呆滞,让人瞧着,心里总是隐隐地疼。
回想,没生病前的堂姐,也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女子,做事风风火火,把家里家外都打理得有条有理。最让她骄傲,让别人羡慕的却是,她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了北大的高材生,去年从北大研究生毕业后留在了北京工作。不曾想,正该自己享福的时候,却烙上如此的绝症。总觉得,有时命运很是捉弄人。
孩子不在身边,照顾堂姐的重担就落在了堂姐夫身上。堂姐夫在税务局工作,喜欢交朋友结友,堂姐没患癌症前,总喜欢夜里喝酒到很晚才回家。为这事,他们还经常磨嘴皮子,吵闹不少。堂姐生病后,堂姐夫忽然就收敛了,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天下班就回家,忙里忙外,给堂姐温汤,熬药,削水果,找有关治疗癌症的书来看,还时不时地找些抗癌症的成功案例读给堂姐听,偶尔,堂姐精神好的时候,还陪她去附近的公园走走,呼吸新鲜空气。每次去看堂姐,说起现在的堂姐夫,堂姐的眼里总会闪过些许的幸福与亮光。堂姐还说,现在习惯了堂姐夫的照顾,其他人来照顾是一点儿也不习惯了。
快过中秋了,母亲备了一些堂姐爱吃的月饼,和我一起去看望堂姐。有几天没有去了,看着堂姐,比前些日子更是消瘦了。前些日,堂姐还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还有些精神气儿。这些日子,许是落了几场秋雨,天有些冷了,她就每天窝在床上。她说,感觉全身无力,没有精神气儿,躺在床上,感觉舒服一点儿。
我和母亲,陪堂姐说着一些闲话儿。堂姐夫从外屋进来,左手里端了一小碗汤药,右手里拿了一根毛巾。他先把汤药放下,细心地为堂姐在胫部垫上毛巾,而后,若哄小孩子一样,喂堂姐吃药。堂姐夫先用嘴吹吹药,看药凉些没有,然后,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喂,堂姐若婴儿一样一勺、一勺地吮,偶尔,洒出一些,堂姐夫就轻轻地为堂姐擦拭着。
我看着他们,心里莫名的想流泪,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心里翻腾着。我走到阳台,看窗外的夜色流光溢彩,节日的气氛也有些浓烈了。我的脑海,忽然闪现出《牵手》的那句歌词:也许牵了手的手,来生还要一起走……。我想着、想着,眼泪就扑腾的掉了下来,不是因为感伤,而是缘于感动与感叹。也许,在生命的尽头,只有相濡以沫的另一半才能陪着、伴着,掺扶着走完最后的时光。
(二)秋日里,那一抹红
秋日的午后,秋阳融融,阳光从天空轻轻地淌落,祼露的肌肤便有了些许的暖和。经过小区的院落,远远地瞥见三角梅在秋风中摇曳,那一抹抹红,煞是明艳,远远地望着,心也随着这抹红明朗起来。
花架下,坐着一对老年夫妇,七十岁左右。老婆婆头发苍白,面容沧桑而干瘦,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睛有些凹陷,她的老伴,与她相比,要健硕许多,头发虽已斑白,但面色还透着些许的红润。
同住在一个小区,对他们的了解却并不多,只偶尔听母亲说,他们的子女都在外地,老夫妇原来都是老师,退休后老两口独自生活着。听说,老婆婆的病,有些多有些杂,有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等,而糖尿病已经有些严重了,也时常伴随着一些并发症,比如,经常流眼泪,还有,四肢因酸软乏力而无法走太多的路。
记忆里,也偶尔遇见他们在小区里漫步。每次,他们都走得很慢很慢,总是老伴掺扶着老婆婆行走。他们边走边歇,走得累了,就在小区内的木椅上坐坐。
而此时,他们只是安静地坐着。偶尔,老伴的嘴靠着老婆婆的耳唏嘘着什么;偶尔,老伴的手比划着什么;偶尔,老伴用手轻轻地为老婆婆擦拭着眼角的泪;偶尔,……
午后的阳光很淡,透过花架,阳光浅浅地落在他们的发梢。他们就那样安静地坐着,安静得若一幅画,一幅沧桑而静美的素描,这幅素描,以时光为墨,以岁月为痕,浅浅淡淡,却永恒地定格在我的心上。
他们安静地坐着,我安静地看着他们。耳畔,响起《最浪漫的事》的歌词:直到我老到哪儿也去不了,你还把我看成手心里的宝……。也许,这两位老人并不知道这首歌,他们只是安静地在岁月里安静地陪着老伴慢慢地老去。
经过花架时,我安静地走过,再安静地回头看着。
三角梅的藤蔓长得很是茂盛,长长短短的藤蔓沿着花架的格子蔓延,枝条在老人的头上随意地舒展着,那一抹红也在秋风中轻盈地鲜活灵动,摇落成秋日里最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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