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顾北城
“如果说我是一个妓女,那么我永远是一个妓女。作为一个妓女的本分,我会一直做下去。”七十多岁的玛丽对着镜子一丝不苟地画着浓妆,她这样跟别人说。
开始降温了。
我开始有这种感叹是在我沿着马路往黑八台球室走的时候,路边几株不知名的树已经开始掉叶子了,还没到光秃秃的地步,但枝桠上所剩的叶子已经不多了。
到了叶落归根的季节。我联想到自己养的几株观赏植物,小火焰,袖珍椰子和小罗汉松,买来的时候还鲜翠欲滴,可是一夜之间,全部枯死了。
我坐在台球室的阳台上抽烟,远处有一对情侣在吵架。两个人口角激烈地不知道在争吵什么内容,不过我大概能想到,无非就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科学依据证明恋爱中的人智商往往会降低,而对事物的敏感度却大大提高。
不过远处的这对情侣好像不太一样,我大胆判断可能是那个男的出轨了,不然他怎么一副心虚的样子,底气一点都不足,虽然他红着脸和脖子尽量使自己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但是我注意到,他的眼睛根本不敢直视他的女朋友,哦也可能是情人。
生活是部大剧本,这是真的。现实中发生的事情远比小说来得更加痛快也更加直接。
这对情侣使我想到前两天看的一部纪录片,《横滨玛丽》,一个我不是很喜欢甚至内心有些排斥的岛国人拍的,老天作证,我之前一直狭隘地以为这个国家只拍动作片的,甚至我之所以看这部纪录片也仅仅是因为“妓女”这两个字。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我是个品味很低俗的人。
可能是我的心理问题,镜头下的横滨使人看起来很不舒服。刚刚开始,陈旧的画面感便扑面而来,在那个拥挤的码头,年轻的军官和女人在缠绵热吻着,不久邮轮起航,女人踮起脚跟着邮轮跑,邮轮驶远了,女人站在码头唱歌,在女人心里,其实邮轮并没有驶远,它和年轻的军官一起开进了她心里。这是个将军与妓的故事。
女人叫玛丽,战后从慰安妇成为了一名站街揽客的“panpan”女郎。而男人是她的爱人,美国驻日本的一名军官。
临走前,年轻的美国军官说,等我,我会回来娶你。
玛丽信以为真,于是从那以后,玛丽就留在了横滨的大街小巷上,这一呆就是几十年。
她认真地往自己愈发苍老的皮肤上打粉画妆,十年如一日地穿着纯白的蕾丝长裙和高跟鞋,游走在横滨街头,丝毫不介意别人的指指点点。其实玛丽有老家,但她不想回,因为美国军官说会回来找她,所以她要在这里等他。
她觉得年轻的美国军官是爱她的,她会等他回来娶她。
可是她不知道,这是一个看不到头的承诺,而玛丽守着这份承诺守了大半辈子。五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过去,人们都知道横滨街头有个浓妆艳抹的老妇是做皮肉生意的,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名也没有人知道她来自哪里,她佝偻着身子携带着自己的全部家当每天游走在横滨街头,而越来越少的人知道,其实玛丽也曾风华绝代过。她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千娇百媚的丽人,会弹钢琴,写得一手好字,还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在当时的风尘花町,人们都喊她玛丽小姐,或者皇后陛下。
而如今她只是一名被爱情戏耍了半生的可怜老妇人。
玛丽的另一个家位于横滨一栋大厦的一楼大厅内,老板是个好人,只有他肯收留玛丽,大厅内有一把破椅子,玛丽在椅子上写了“我爱你”三个字,她每天就睡在那里。
因为我爱你,所以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你。可能这就是玛丽的真实想法。
所以她着一等便等了几十年。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1995年的冬天,玛丽突然从横滨街头销声匿迹。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生活得怎么样,她等到自己的爱人了吗?没有人知道,玛丽就这样从人们的视线里突然消失了。
于是她成了横滨这座城市的一个都市传说,被越来越多的人提及和记起。
只是后来,玛丽小姐再没在横滨街头出现过。
好了,玛丽小姐的故事讲到这里的时候,我第二根香烟已经燃到了烟屁股的位置,这时候远处那对情侣还在激烈地争吵。就在我将燃完的香烟掐掉随手扔到烟灰缸里的时候,这场戏的高潮终于来了,女人举起右手朝男人脸上狠狠扇了一个大耳光,捂着嘴跑开了。这一巴掌真狠,我想。男人低垂着头站在原地没动,可是主角已经跑了,这场戏我已经没有了看下去的欲望。我再无聊,也不会有兴趣盯着一个男人看上十秒的。
这时一阵风刮过来激起我一身鸡皮疙瘩。
秋天,似乎真的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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