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岁月如歌,殊不知,有些歌,已无法再轻松自如地低吟浅唱,而有些人,模糊了面容,渐渐地淡去,淡去,淡成那年夏季的傍晚。池塘边,低垂着的釉青色的天空。
于是,记忆,在歌声的袅袅余音中,翘足回首。再回首,云,却已遮断归途。
如若不是一本带锁的日记本,我会一直轻持着自己的看法,那些在岁月的风沙中,逐渐飘散的忧伤,早已逝水无痕。抚摸着淡绿色的硬皮封面,轻翻每一页折痕累累的心事,终是知道,过往的人,过往的事,已然被无波无澜过于现实的平淡生活,不断地冲淡,冲淡,最后独剩一杯寡味的白开水。轻啜一口,才知,我早已,丢失了记忆,丢失了青春岁月里一段辗转反侧的踯躅。
只是,在翻开一页又一页的瞬间,曾经的日子,若漫天的霞光,书写着迷惘的青葱岁月。那年夏天的傍晚,铺满天空的晚霞,未曾归去的彩云。此刻,却又是如此清晰地荡漾在我的眼前。心,在那么一刹那,竟又是痴痴而又枉然地一痛。
两个身影,纯白的,淡蓝的,有点模糊,几许飘摇,并肩漫步在乡间的田埂上,似乎,正从一帧淡彩的水墨画的远景中,遥遥地,向我徐徐走来。
柳树上的蝉,正嘶鸣着属于他们自己的情话。蓊郁的树林里,归巢的鸟,正愉快地啾啁着归家相聚的喜悦。而我们,正在说着一些,与爱情无关的话题。
踏着松软的泥土,连天上如棉似絮的云朵,也听到了我“咚咚”的心跳声,不知,你,可否听见了?年轻的脸颊,在晚风的轻拂中,泛着微微的烫;不知,你,可否看见了?调皮的风儿,开着你我的玩笑,它鼓起腮帮,吹乱了我长长的秀发。于是,几缕,搭在了你的肩上;几缕,拂在了你的脸上。你抿唇好看地笑着,却任长发在你的脸上绕来拂去。我低头羞涩一笑,跑开去,将长长的秀发,绾成结,无法吐露的心事,终,也随着秀发,绾在了心底,成了今生永远的结。
池塘边,你说,累了,坐坐吧。于是,像小时过家家一样,我们并排坐在散发着悠悠清香的绿草上。满天的晚霞,正如魔术般,变幻着瑰丽而又迷人的色彩。清凉的晚风,携缕缕荷香,轻巧地抚过湖面,一池的湖水,微微泛起粼粼的细碎的波光,揉碎了,铺满池面的彩云。我们的倒影,纯白,淡蓝,也被揉进了天空中,云朵中。分不清,哪是天,哪是云,哪是你,哪是我。
你从地上捡拾起一片狭长的叶子。一弯月亮,便被一片叶子吹进了你悠扬的声调。却是那首——《我是不是你最痛爱的人》的旋律。吹着叶片的你,眼眸深处,款款深情。只是,你何曾知晓,此刻,我心中的犹豫和旁徨。短暂的相聚,只需静静地看着你,我便会傻傻地满足,我便会痴痴地陶醉,我便以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只是,转过身去,夜深人静,寂听天簌之时,我又会在日记本上,涂抹着痛苦和忧郁的颜色。我一遍又一遍地拷问着自己的内心,一次又一次地折磨着自己的情感,也,一道又一道地,在低迷的心中,划下深深的伤痕。你,是不是我最痛爱的人?我,亦是如此地问着自己。却,终是无法知晓答案。
夏日的空气中,流淌着寂寞的旋律。一切,又归于相望的寂静。期盼着,期盼着,你有力的臂弯,轻拥我入怀,那么,从此以后,我便与你携手阡陌红尘,共你地老天荒。然,什么都没有发生。故事犹如这个傍晚沉寂的空气一般,平淡无澜。转身离开,两个身影,纯白,淡蓝,渐离渐远,渐离渐远,最终,与那年傍晚釉青色的天幕融成一体。
或许,情,不够真,如若不是,为何迷惘?或许,爱,不够深,如若不是,为何淡忘?没有仓促的开始,亦无法言说忧伤的结束。从不曾相依,亦无法轻诉落寞的相离。
那年的傍晚,满天的烟霞,终是和着你渐渐淡去的身影,被时光无情的沙漏,一一漏去,遗落在岁月的尘埃深处。而那首歌,也终于,被我遗忘,不再唱起,还有那朵,曾经萦绕于心的纠结。
只是,经年过去,遥遥回望,溅落的泪珠,终是润湿了一季的天空,而那朵揉碎你我身影的彩云,却早已归去,了无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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