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缕清香扑鼻,薰得人张腹望眼。
没得奇怪,对于我来说,第六感官的量子密码早已索解,栀子花开了!
那是我养的“情閨”。去年此时,我花了一番功夫呵护,写了篇骈文,浓缩只句来诠释“她”的娇容和气质,叫做《镂裁雪羽,禅定清心》。谁知今年其冠甚阔,姿色炯酥,一时惹得这“禅客”禅居,连自己也不敛风情,让人纠结这究竟是谁乱了谁的浮生。
不知道爱花是不是男人的嗜好,只记得杜甫一首《栀子》诗写得实在妙兴:
栀子比众木,人间诚未多。
于身色有用,于道气相和。
红取风霜实,青看雨露柯。
无情移得汝,贵在映江波。
子美在白话俗语间把栀子的表象、气色、贵质一“股脑儿”道来,诗圣如此,敢问世上还有多少凡夫花痴。其实,细想起来也未必说男人尽是惹花的“准儿”,女人天生就是怜花惜玉者,像李清照咏菊“暗香盈袖”,写梅“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朱淑真笔海棠“天与娇娆缀作花,更与枝上散余霞”,不能不说女子就是花的“姊妹”们。但很可惜,史书没有记下她们的咏栀词,亦或我孤陋寡闻还没有搜得到。
我的栀子花白,白的透着羊脂玉的柔润;清香,馥郁里和着胴体的荷尔蒙;至于那翠枝嫩叶,你只有想象那是《西厢记》中的红娘了。当年的董永在七仙女群体中相中了七妹,但如今的我,在群英妖娆中见到的是一模一样“织女”,以至于瞬间癫狂,醉眼朦胧,欲羽乘风。
我喜欢南北朝时谢眺山水诗的意境,撷来他咏栀子的诗咀嚼有味:
有美当阶树。霜露未能移。
金蕡发朱采。映日以离离。
幸赖夕阳下。余景及西枝。
还思照绿水。君阶无曲池。
余荣未能已。晚实犹见奇。
复留倾筐德。君恩信未赀。
细品琼芳疏影,我隐约看到那银河飞瀑,翠微承露,暗香中万物自由生息,一方禅境佛国。悠然间,见陶翁南山荷锄,桃花源的清空里,鹤发飘髯,奕奕悦是。
记得有人说过,养花是养心,心养好了,则花开,果成。北宋著名诗人林逋好梅,“结庐西湖之孤山,二十年足不及城市”,他在山上种了360棵梅,赏花作诗,养就孤高恬淡的性格。他的那首《山园小梅》在我看来就是他的自画像: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人生过的是心情,生活活的是心态,生随自然,趣由其生,何其烦也!
读过文学家老舍的《养花》,他说:“我爱花,所以也爱养花。我只把养花当做生活中的一种乐趣,花开得大小好坏都不计较,只要开花,我就高兴。”养花的过程“有喜有忧,有笑有泪,有花有果,有香有色。既须劳动,又长见识,这就是养花的乐趣。”
实际上,养花的过程也是修身养性的履历,不急不燥,坚守呵护,静待花开,尊享幸福。
花是大自然赋予人类养眼的风景。可悲的是在物欲横流的花花世界里,有人一味养颜,浓妆艳抹、金玉其表给别人看,攫取他人的爱怜,却失却了仁人的根本。国学大师季羡林写过一篇《自己的花是给别人看的》的文章,我倒有异类的想法,心花知行禅,何处染尘埃!
还是我的栀子好,“色疑琼树倚,香似玉京来(唐·刘禹锡)”。不与同类争艳紫,馥郁芷兰雪封枝。
我爱我的栀子花,爱“她”一袭素洁,不忘初心,感恩乐付,执着生活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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