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雪,对于一年,可能只是寒冬里的一个记忆,而一场雪,对于人的一生,就不仅是记忆,还有可能是一个情结。
而我十七岁那年,那场雪,还在纷纷扬扬——那年我高二,放寒假回家的路上。这天从早上就开始的大雪,一直到午后的三点多,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但是宿舍的人还是纷纷地跑了,有是乘车,有的是家里来人接,也有的腿走,比如我就是靠双腿。上路时,我俨然是个挑夫——一根木棍,一头是书本,另一头是被褥。
雪很大很美,大团大团的雪花在北风狂啸里,似春三月的白蝴蝶,先朔风飞扬,还没落地呢,风遇堆坡阻碍,气流回旋,雪花团又掉头上扬,但是刚刚扬起,再遇风头,又陡然落地。紧接着又一波“蝴蝶”群再次逆风上扬,或是在半空中回旋半圈,急速飘散远去。走在雪地上本是很累人的,而且此时又是暴雪纷扬,我的身上、装书装被褥的编织袋上也都是雪,但我依然兴奋——不仅仅过年了,还有就是一学期结束,压抑了半学期的心情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学校距家还有二十多里,是没有车可乘的。此时,雪不时地向脖子里跑,却不是甚寒——我身上早出汗了。套在头上的塑料袋,不时地有水从面颊流下,衣服上已经有些湿了,我就象个刚出笼的包子,热气腾腾。我已经能感觉到鞋子湿了,并且肩上的木棍越来越压迫肌肉,走不了几步,我就要换一下肩膀。
这时,从后面开过来一辆三轮车。我向后看了一眼,一个赶集回家的陌生货郎。“喂,大青年,来,坐车我带你一程吧,避避风雪。”我正想闪身让路呢,听到声音,以为对方认识我呢。我转身一看,“货郎”是一个约莫三十几岁的妇女,身上包着雨披。她很小心地停下车来,但是我却不认识。
“今天放假了,家里没人接?雪太大了,再不避避雪,你的衣服就全湿了,来吧,上我的车带你一段。”这位大姐很大方热情地招呼我。
“谢谢大姐了,我是新集南王庄的,你带我方便嘛?”我不好意思,怕麻烦她。
“我知道你是那里的,上次你上学时,我在你们村头碰到过呀,你不认识我,但我从背后看你这装束衣服,立即想起来了,快上来吧。”
我心头向上一热,眼泪都要出来了。上车后,身子伏在货袋子,正好避风。
“坐好了,雪地上打滑,你正好给我压压车,呵呵!”“货郎”大姐很爽朗,不时地嘱我坐好。
“大姐,你真的很热情,你的生意一定不错!”我发自内心的想法。
“大兄弟,哪里呀,也就混混穷,小生意利薄难做呀,我家两个孩子一个小学一个初中,就是挣点也供他们了。”
“大姐今年多大,孩子初中了?”我这时才感到有寒意袭身,只好有意无意侃话题打岔。
“呵呵,老太婆了,过年就三十六了,唉,我们当初没书读,睁眼瞎子呀,大兄弟,你可要好好读哦。”“货郎”大姐一边开车一边和我聊天。
我呵呵笑着,应着大姐的话茬儿。
当车子一颠一簸到村子庄头时,停下来了。此时,我看“货郎”大姐面前,早集了一大团雪。
雪还在不依不饶地下着,地面上的雪早漫脚厚了。
当我目送大姐的车子一路向西南方向下去时,这场雪注定要在我的心头下一辈子了。
后来,再后来,我没遇到过“货郎”大姐。说真的,我特意留心过,可这位大姐象圣女一样,只留下那场雪地里的印记,让我用一生去想象和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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