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里,总有一些过期的往事萦绕在心间,那是在孤寂时的一道风景,或凄凉,或激烈,却委婉的在心里埋下沧澜的伏笔。
之前给你的信都看了吗?桥的那端站着等待的男孩,身上披着零星的雪花,空气显得格外的淡薄,湖面被飘落的雪花点缀,只是瞬间便融化在湖水里。那天,是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等待的男孩,嘴角有些苍白。
没,没看,我很忙,我没时间,复习功课要紧。女孩不敢抬头看他,红着脸,低着头说完就匆匆走过桥头,给他一个仓促的背影,她害怕男孩从后面拽住她,追问她: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不承认,从你的眼神,我明明清楚的读懂了,你是那样的深爱着我。女孩第一次脸红,心,在剧烈的跳动,挣扎。
没看不要紧,不要影响考试。男孩在女孩的背后大声说道,男孩的脸上写了满满的失望,他好无力,好无助的眺望着河面,他已经看不清哪是雪花,哪是水,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向教室走去。
回到家里,女孩躲进自己的小小天地,再次看着那封已经看了N遍的信。每一遍都会让她的背根发嘛,紧接着是一阵不能控制的晕眩。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他撒谎说没看,那也是违背她意愿的一个举动。她心里是矛盾的,她明明是爱他的,爱到不能自拔,爱到为他走神,爱到不敢独自面对他。在刚进高中的第一节作文课上,她就被那篇范文折服,就对那个男孩萌动微微涟漪,心里同时也掀起小小的不满。从小学到中学,作为范文的都是出自她的笔下,而今,却换了人,她暗暗发誓:下一次,一定要是我的,一定要是我的。她的好胜心驱使她妒忌。
正是那种懵懂的感觉和妒忌让她不敢正视坐在后面的男生,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他发现,女孩一直保持着冷漠而矜持的态度,甚至刻意的逃避男孩的接近,和他说话都觉得自己很卑鄙。每次,她都只有偷偷的窥探男孩走过眼前的背影,很多时候她会因为那背影,发呆,不知所谓,直到男孩回过头四目交错时,女孩才恍然,惊惶失措的将头埋在最低最低的角度,心里是无尽的慌乱,无意识的抓起一支笔在草稿本上胡乱涂写,其实,她不知道自己要写些什么,只是想要用这种表象的镇定来掩饰内心的惶恐和羞怯。
对于纯洁如雪花般的青涩女孩,男孩在信中给她的‘吻’和‘拥抱’自然是让她脸红心跳背发麻的词语,她害怕这样的词语,这在她的意念里是贬义的,是不允许的,都是与她格格不入的,同时她又在青春期的梦里留下过诸如此类的诸多片段。醒来时,羞怯的回味那种朦胧的甜蜜以后,她又觉得自己好肮脏,好堕落,怎能如此不堪?她觉得这样的梦,背叛了母亲对她的殷切期盼,更是搅乱了她如山泉一般纯净的心灵,她觉得自己有些可耻。以至于期末的最后一天,因为羞怯,害怕,背叛,她放弃了梦里的甜蜜而抛给男孩一个仓促的离开。
寒假是短暂的,对女孩来说却是那样的漫长。在每个寒冷的夜晚临睡前,她依旧会在枕头下翻看那封男孩给她的信,依旧会有如初的感觉,依旧会在看过之后又对自己深深自责。自责自己对不起所有寄予她厚望的人。所以,她总是莫名的忧郁着,苦恼着,思念着,却又不能对任何人诉说,自己是一个优秀的女儿和学生,能对心爱的男孩怎样呢,压抑吧,视而不见吧,可是,思念,让女孩甜甜的脸有了些许的不安,心里的惶恐日渐加剧,她只能悄悄的在心里说:对不起。
学校里,依旧欢声笑语,她却从羞怯和矜持里迂回曲折成无望的期盼,男孩的身影从此没有在她的视线里出现。那个时候,她真正意义上体会了失落的滋味,任然出于一份不同意义的羞怯,她不敢向任何人打听关于男孩的一切,哪怕是旁敲侧击,她都没有那份勇气,心理细微的变化和情感的波澜使她后悔,不曾表白的恋情就这样夭折。或许,这是天长地久的永别。她静静的在黑夜里流着泪,梧桐树的叶子悄悄的散落在她的身旁,她渴求着男孩此刻能够出现在她面前,为她驱走寒冷和黑暗,她会不顾后果的给他一个温柔的拥抱和疯狂的初吻,只是,那真的是天长地久的永别,女孩哭了。
在没有男孩的日子里,女孩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困惑,排解,她甚至放学不回家留在教室和其他男生玩扑克,借以忘却思念和失恋的痛楚,只是,谁也不曾知道,女孩深深的爱着那个也同样深爱她的男孩。后来,她当了一名教师,就在曾经就读的学校,或许,她想在那里找到某些不再浮现的感觉和记忆。
后来,她平平淡淡的做了一个女人在人生中该扮演的角色,没有辜负寄予她厚望的所有人,只是生命里始终少了一份激烈,少了一份狂热,多了一份没能告别的牵挂和遗憾。
校园的梧桐树黄了又绿,绿了再黄,雪花依旧零星洒落在那片熟悉而凄寞的湖面,等待的身影从没再出现,时间的沙漏已经过滤掉很多很多的往事,青涩的脚步也日渐行远,参与过她人生的记忆或遗忘,或沉淀,或溶解。唯独那男孩与她有关的心跳久久不能释怀,女孩不想记起,却也无法忘记,她仍然会在某些时候,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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