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做早餐时蒸了椰菜花,准备带着去图书馆,中午吃。婆婆执意要我装在不锈钢锅里,再放到电锅里蒸,我明知道蒸不熟,但是为了不违背她,就照做了,我和她语言上又沟通不了。蒸了十分钟开锅看果然没熟,我就换到盘子里,再蒸。婆婆下楼看到了,似乎不高兴。我让碧泰跟她说,以前放在盘子里几分钟就熟了,现在十分钟都没熟,才换成盘子的,婆婆不再说什么。我心里有些不痛快,碧泰吃饭时,我打一声招呼,就提前走了。
从我开始生机饮食,他就和我吃一样的,早晨也不想在家吃饭,可是没办法,婆婆摸到一点信息后,就每天早晨特意下楼看着他把早餐吃完。婆婆心里想的是,只吃水果和青菜会饿肚子。碧泰为了不让她担心,早晨婆婆没来得及下楼时就提前赶紧走,下楼了就在婆婆的监控下吃一点。真是左右为难!更为难的是,我做事的时候,婆婆不停地指东指西,不按她指的做就是错,只有她那么做是世界上最正确的!那时我会很不高兴,就按照自己的做法做下去,同一件事有千万种完成的方法。这时候碧泰没理由指责我,也不能更正他妈妈,她是长辈啊!
我是那样想的,雇外佣是照顾老人的,我不该坐享其成,能做什么就做些什么,也分担些大家的负担,心里也过得去。可是婆婆总是跟前跟后的,神出鬼没的打乱我的行动。
这之前我不但拧着,还很愤怒,索性就什么都不做,出来进去都沉默。现在慢慢想明白了,婆婆只是想我不会做,要帮我,而且她又认为她的方法是唯一正确的。她没读过书,从九岁当童养媳,只有百般顺从长辈和丈夫,从没想过允许有自己的想法。她的晚辈也应是如此,就像每天都按一个公式解一个方程一样,一成不变,天经地义。
一但她知道我对了,她会悄无声音或者跟他儿子说,是跟自己不高兴来回旋,而且还很无奈和温存,就像一只温顺的猫咪。时间长了,觉得婆婆挺有趣的,挺可爱的,就去理解她、接受她。
这份理解和接受也源于她对他丈夫的无微不至的关照的感动。碧泰的爸爸双目失明十五年,洗肾五年,她陪着去医院周而复始,很辛苦,她没有一点抱怨。婆婆患骨质疏松,伸不直腰也四五年了,上身和地面是平行着走路。满头白发,走起路来就像一只受伤的丹顶鹤,摇摇晃晃。不过应该是受了伤也不停的奋飞的丹顶鹤,眼睛始终盯着前方,目标在望,不知疲惫!
有好吃的宁可自己不吃都得给她老公吃;公公有一点厌食,她就会躺下起不来,也不想吃饭。公公说吃什么没吃够,她一下子烟消雾散,笑得像秋霜里炸开的一朵菊花,浑身都是力量,又做俯卧撑,又伸胳膊踢腿。那哪里是俯卧撑啊,只是一个钝角三角形,钝角处是活的,一鼓一收而已!他还双手扳着楼梯上面的平板,脚踩楼梯,当单杠吊着抻,数着“1、2、3、4、5……”。那天我试了几下,都觉得很悬!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每天好好照顾她老公。其实公公是个颐指气使的人,就是没病时,家里的事也都是婆婆承担,他从没像婆婆对他那样好的好过,一辈子欠婆婆的几辈子也还不完。婆婆从九岁就在这个家操劳,双手都变形成了外“八”字!可是婆婆就像前几辈子就欠了他的似的,怎么还都情愿!现在公公公给婆婆的回报是,婆婆出去没回来他就不吃饭,等多晚也要等到回来再吃。他们是彼此的靠山,哪一座山倒了,另一座山也得坍塌;婆婆希望公公就是奄奄一息的活着也好,那一丝气息就是她的春风和阳光!我真无法想象,公公走了那天,婆婆怎么支撑下去!他们真是老来恋的梁山泊祝英台!
她还要分出一些精力来爱她的碧泰。怕他冷,怕他饿。经常是餐盘里都有海虾&煎蛋,她会把她的那份分给丈夫和碧泰。每天她都给李碧泰准备一颗番石榴,这种水果里面富含维生素C,李碧泰就是吃她买的这种水果长大的。
她虽没读过书,也不经意间记住一些很新鲜的词,她说洗餐具和擦地板要注意“细节”。我哪天起得早一些做饭,她会和李碧泰说我很早就准备早餐很辛苦!不知什么时候她会到楼上转一圈,拿走几件衣服去洗。她的眼睛时刻都在找事,找到事就想做。似乎没有她做不了的,她也认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想着这些,我心里就开阔了,很快就不生气了!而且我想,如果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会一笑了之,不去计较,就把它当做生活的一个醒目的音符放在那里,让人生多一份品味,多一份回忆,不是挺好吗!换一种方式不是很快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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