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虚荣,就如花季雨季写下的情书,读来,哂笑。
打磨一段荒芜的时光,是一件平淡且细碎的活。如工匠,日日夜夜的捶打一块璞玉,只为让它以最美的姿态呈现。
什么时候,我的头顶,无端的多了顶文艺青年的帽子。对粗犷的我,有点受宠若惊。想想,什么样的光景,我有些文艺了。
十七岁的年纪,读着高二。班里的同学,开始成双成对了。心底的惶恐,像滋生的蒲草,日日折磨我萌动的心绪。也想,牵过一个女孩的手,一起走过浪漫的青春年华。
无人的时候,对着镜子狠狠地照,愿从中找到一点能令女孩子爱慕的模样。得到的,只是失望,发掘完全身,只要是女孩子喜爱的,我都没有。对青春仰慕的天,似乎在一刻倒塌。
发呆的课堂,听着老师说起“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句子。那一刻,像新春的种子,在我的心底,焕发出生的光彩。是啊!不能改变的,我何苦再挂念?可以改变的,我又怎能舍下?
初始,一直倾羡读书的人,想来是清闲的活。来到自己,便觉得孤苦,觉得寂寥,觉得是一种甜蜜的痛苦的折磨。
喧闹的教室,所有人追逐打闹,谈笑风生,我静坐在一旁读书;寂静的宿舍,所有人恬然安睡,我静坐一旁读书;周末,所有的人结伴出游,寻找一种生气。图书馆,我静坐一旁读书。
那个季节,花开花落,人来人去,都已不是我眼中的风景。我和书,形影不离,就是整个世界。渐渐地,我在心底是真正的倾慕书了。许多人的眼里,我也是爱书的人。或许,只是习惯,没有目的。
高三,许多人都被高考沉重的字眼压的抬不起头。只有我,在课间歇息时,仍能悠闲的拿出一本杂志看。每每面对老师责骂的眼神,心底并不觉得羞愧。反而,会因了老师的在乎,有一丝丝的骄傲。
“这是一个从没把学习放在心上,从没把高考放在心上的孩子”老师对父亲说这话的时候,半是怨怒半是无奈。那时,距离高考,尚有四个月。父亲笑,我也笑,并因了老师的话,心底多了些小小的虚荣。
一本有我文字的书,在高考沉闷的教室炸开了锅。就像昏昏欲睡的人,忽地听见夜空烟火的响声,同时瞥见的还有美丽的色泽。我的无所事事,我的不务正业,在心底的声音流传之际,也变得无所谓了。甚至,许多的人,都抱怨自己当初怎么没如我,也读读书,写写文字。现在,一切都晚了。
紧随而来的报刊,大大小小的获奖证书,如永不退却的潮水,一波一波。在高考日渐临近的日子,给恐慌的人带来了许多可以舒心的话题。我,也因了多一句少一句的赞扬。渐渐地变作有出息的人了。老师们,也不在刻意的谈论我的高考,似乎那不该是我要走的路了。
我一直干渴着的虚荣的小树,似乎在彼时变得饱满,也更加的充满冲天的自信,也或者,像要开出花儿来。
时间,也在洪荒里流却。带了大大小小的荣誉,和越来越重的期望,告别了我的高中。看过岁月的记忆,才发现,从始至终,我仍旧没能牵手一个女孩子。青春的幻梦都让我一点一滴的流淌在笔尖,失去的,却是现实生活的精彩。
唯一深入骨髓的,我爱书了。虽不是不可一日无书,但已是生活的必需品。爱着,恋着。或许,那是我青春里最挚爱的女孩子,我一直牵手她走过我的半个青春,只是不知觉罢了。
窗外的叶,在初秋落了一片又一片。
闲翻着安宁的书,看到这样的一段话:那段我们可以忘记的故事,还是被岁月,给记录下来。尽管影像模糊,情节亦支离破碎。可是,它还是安然的躺在一个角落。让回望的我们,还能记得,曾经在纷繁杂乱的过去,有过如此美好纯真的青春岁月。
伸出手,挡住一片叶的落去。清晰的纹络,和我的手心一样。
傻傻的问自己,倘若当初读书,不是为了青春里的一点虚荣,只是如周恩来“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只是如岳飞“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而读书。现在的我,有身在何方,想着什么?
别了,我虚荣的青春,我爱,亦恋着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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