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这城市里最普通的一对高级相亲族人,都很敬业,今天的会面,朝着韩剧画风一路狂奔。男主角西装革履,女主角为了这场二姨特意叮嘱过的相亲,穿得也十分齐整。曲线毕露的杏色洋装,外披一件黑色防冷气衫,戴了珍珠项链。
你们的对话也十分顺畅。相亲几年的功底完全在此刻展露。年龄自然引出学历,职业爱好当然就顺便谈及境外旅游,股票大盘pk基金经验,英国留学生畅谈新加坡外派女,银行女白领对话精英IT男,一场和风细雨,两个不露声色,互探彼此身家。
最后,你们彼此微笑,露出八颗牙,多年的职场经验已经知道这握手的力度代表,再见,将再也不见。
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在这个累到半死的working day,还努力去为自己的感情争取了一个小时,觉得自己已经尽力,已经够对得起自己还有颗心,还算个人。
可是,回到家倒头就睡,第二日清晨起床望着窗外就知道——七点的挂耳咖啡,你已经习惯了在上午十点以前,不吃任何东西。楼下停着的沃尔沃或是cooper,将带着你奔赴你奋斗了五年的草原。那片土地上有你的朋友也有你的敌人,但好在,你已经游刃,已经有余,这一切谈不上太差,但也没什么不好。
爱情或多或少,需要对一个人妥协些什么;你的心愿意,可是你的生活习惯,赖着不动。
这几年,你开始慢慢听到内心越来越清晰的声音:
我只想一个人,也挺好的。
不是没有想过,随便谈个恋爱。
某婚恋网站对超9000万会员进行调查,八成男女有恋爱恐惧症。54%的人因为过往经历失败,36%的人看到身边失败的婚恋案例,于是,没时间,享受单身,成了一贯的说辞。
有人问“内心真的就不渴望恋爱了吗?”
很多人大概都会摇头:“比起受伤,我宁愿不要开始。”
有姑娘对我说:我已经分手三年了,难道我的伤痛还没有好吗?那些吵过的架,砸过的杯子,摔过的抱枕,甚至对方的脸,为了些什么而吵架,我都记不起来了,这样还不算忘记了吗?
我问:你还记得吵架的那种心情吗。
她沉默。
是的,你还没有忘。虽然,你忘了所有外在的表象,可是,你依然记得爱情消失时候的那种幻灭感。像一场梦,游乐场的灯如何亮起又如何熄灭,对面的那个人迎面走来的脸和消失的背影,你离开或是被留下时候耳畔的寂静。那些一个人穿越33天的心情。
你都没有忘。
虽然你依然还能笑,甚至撩妹撩汉的功夫更高。
可是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你的心,已经有了一层玻璃窗。你看得到所有的人,你也知道谁是你喜欢的类型;当他/她对你走过来,你会赞叹:你好美,我们跳个舞好吗。
你们哈哈大笑,你们互相拥抱,你们互相调笑,可是,散场过后,就再见。
因为,“我只想回到我的小公寓,一个人喝一杯牛奶了睡。我再也不想去爱谁。”
你们彼此这样远观,成为永远的,朋友?伙伴?床伴?whatever,反正,荷尔蒙已经打倒不了,那和跑步时候产生的物质没什么两样——
三年前,有人说你丧失了爱的能力,你还会失落一下。现在的你觉得,丧失了就丧失了呗,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
因为那些,如果终究要从最开始的欣喜,变成幻灭。
比起上面的恋爱恐惧症,更多的人不恐惧,他们只是 “单身迷恋症”。
也许妈妈有时候问你:一个人那么好吗?我好怕你会孤单啊。
你们这辈人,拼死挣钱,是为了什么,恋爱都没有时间谈。
我曾经写过,这是一个“个人全能”的时代,很多人,在自己的世界里完美自如。对很多只想一个人生活的人而言,钱没什么好,唯一的好处就是,它简单粗暴。它会解决谁做饭谁洗碗的争论,外卖小哥把饭放在门口就会走掉。
没有交集,就没有麻烦。
如日剧《家族的形式》里,熊谷说:不要关心我。两个人,只要有了交集,就会有麻烦。与人打交道的时候最麻烦,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最舒心。
“我太了解自己只是适合一个人生活,所以,我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比起喜欢,只是更加习惯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可以在休息日睡到日上三竿,不必在意另一个人的安排。工作日,可以没日没夜加班到深夜。不需要在意,不需要担心,不需要挂怀——
更让你觉得安全的是:恋爱恐惧症,这群族人,不止你一个人。
反正大家都不想恋爱。
她说,她换了个城市生活。三个月前,感到孤单于是找了一个男朋友。可是,她清清楚楚看到自己的变化,“再也走不了心,我只是走了个肾”。
她独身在那个城市生活得很好,有时候,晚上她会开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去“睡他”,他是有正式工作的单身男人,她是品行端正的规矩女生,他们在夜里相拥,入眠,在清晨的某个酒店分开,然后奔赴自己的职场。他们也问候,他们也关心,可是,他们始终隔着玻璃层。
他们都是单身,他们睡在一起,可是他们并不“在一起”。他们不介绍彼此的朋友,不见彼此的父母,哪怕偶尔遇见同事:“这是我的一个朋友”。
他不当真,不在意,不管未来。
她不受伤,不追问,不问明日。
她说:最糟糕的是,这样的关系,比我以往任何的恋爱关系,都适合我现在的状态。
省时省心又省力。
如果说,这是时代的爱情病,大家需要集体治疗吗?
多少人在互联网上求问:
如果我再也没有办法恋爱了,要怎么办。
我好像再也没办法喜欢上一个人了。
人真的不能没有爱情吗?
每个时代的人,都要为这个时代付出代价。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付出的自由;后来,我们付出的是舒适,到了这个时代,我们好像走太快,必须付出灵魂。
因为害怕失去那依然可以爱的灵魂,都市的女生,越来越流行一句话:爱自己。
爱自己也有一个坏处:没有人比你更了解自己。于是,打动你的人,必定要超越你对自己的爱情——可是,大家都这么忙。
在能约炮的年纪里,你再也不谈爱情。你开始反反复复质问自己,是不是坏人,是不是变成了一个没有心的人。
我曾经问洁尘老师一句话:为什么,你拥有了那样安稳的俗世生活,还可以将爱情写得那样美妙动人。
她回答我:有时候,爱情只是一种想象。
既然是想象,那么,我们执行的时候,就会有千万种模样。我们又何苦非要在这个年岁就弄明白,什么是爱什么不是爱,那是怎样的爱——都市男女,精力是最大的障碍。如果你已经尽力,请原谅自己,在不能爱的年纪里,就不要逼自己去爱。因为不到生命尽头,谁都无法定义。
那我们该怎么办。在那些深夜的孤寂,在那些酒桌交错时候,你内心的哑然与恍惚,在那些感觉谁把你的心拿走了再也没有还回来的失落时刻,在那些,你发觉即使如此,你还是对“那个人有期待”的无奈,在那些,工作没有办法压抑你的孤独感的瞬间——
勇敢一点。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你只是,不能爱某一个人,目前,此刻,也许这个此刻,时间有点长。但你只能这样:
爱情这东西,“像它明天就会来那样期待,像它永远也不会来那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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