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原来如海一般宽阔,使所有已知的,未知的,还可能拥有圆满的空间。而人生亦如酒一般甘醇,让一切经历的,预想的,还足以留下回味的余地。
谁在我的左边,谁又在我的右边?惟有种种过往的片段,一一闪现,如此起彼伏的黑白琴键,阵阵敲打心房,亦如激扬澎湃之岸边潮水,时时撞击灵魂,终是要归结于静默若烟,却不肯稍作停留的时光中。
——浓睡不消残酒
晓风残月,风情万种,迢迢山水,漫过肤指。寂静的冬夜,我枕一方清悠,闲静而安然端坐,冰凉的雪花在心底撕开一个小小的口子,一份醉酒的情怀倾泻而出,一帘芬香顿时溢满空寂的房间。浅酌清酒一斛,与君共饮对酌。醉后浓睡深锁,带着一份安然、一份平静,悄然进入恬然梦乡。
半笺花香,遍地璀璨,那一簇簇的薰衣草,那满天星的花瓣雨,绚烂成海,染指经年。青花瓷灌入一绺酒之情缘,掠过浅粉的樱唇,润泽了欲品女儿红的洁齿柔舌。清香滴在眉尖,湿润削瘦的心河,静静洇开酒后的呓语与呢喃,潆洄了下一个季节的风清月白。
这一季的冬里,雪飘月色的袈裟,风吹烛光的菩提,在佛祖前默默祈诵,丝丝入禅,一声声,将往事轻许木鱼。记忆寂然涂抹成了青黛墨色,缓缓敛收,安放于透明的眺望,捻搓成清婉的祈念。
昨日,秋水长天,层林尽染,行走在烟雨缥缈间,与寒秋凉风相拥作伴,披肩的发梢微微拂起,跌落的天涯黢黢清凉。而今,山舞银蛇,原驰蜡象,虽屡屡独行,纤细的身影却已清然如莲,唯有一滴余香似酒般沁淳。心事恒温,一笔一划,平平仄仄,素色点染,再也无需丈量。
一池浅润的清泉,一纸红尘的相遇,在夜的清辉中淘沥,探向流影与碧水交融的潋滟,将飘飘白雪滴入半盅残酒。落花入盏飘香,拈香滴酒芬芳。端起洁如素雪的杯子,就着咸鱼、板栗与二锅头,啜饮在今岁今朝的月前。
光影岁月,似水流年。清朗的天空,白云朵朵,在蔚蓝的底色里,明媚的故事定格成为一张张电影胶片,连载而有序地嵌进了一页页熙和的信笺,如你每每的影评一般,字字珠玑,溢美华彩。在展览的窗口处,华光碟影,似一株株深山雪莲,溅出了婉转的清纯,淡若雏菊,印染成如花如烟的斑斓色彩。
在咖啡、红酒与暧昧里,弥漫着魅力醉人的加州阳光。呷一口香醇清酒,揉搓一个琉璃的风铃,用水晶串珠的琴弦挂在窗前,铃声轻风摇曳,如歌如幻,裹挟了心素满溢,荡漾着音韵轻盈。
寒风浅朔,听雪花飘舞庭院深深,看雨箭穿透青石屋沿,我听到了树梢那只寒蝉的吟唱,颠沛流浪,破空而来,停泊在我披雪的肩头,眼眸倏然潮湿。我悄悄点燃一盏荧火的烛灯,纵然照不亮广袤的天空,却温暖着寒蝉的孤影。
在晨曦的滴露,在夕阳的溪边,指尖轻抚,按下黑白琴键。任僵硬的十指迷乱,任无序的音阶萦缠,虽无音若天籁,心亦流连忘返。丝竹轻吟相伴,我轻轻掬一叶芳醉的花瓣,借一双蝴蝶的翅膀,酒后胆壮,翩翩翱翔。我就在你的左边,你依旧在我的右边,过往的片段,渐次闪现,静默若烟。
今夜,不见云台外的月阙,唯有一卷落拓的碎片,时时在断桥的岸边独自吟歌。如路边吐蕊的一箭野花,如杯中浮沉的一枚茶梗,一丝微笑,滴落一闪空灵。在时光流转的堤岸,趟出一条星光灿烂的河流,湮逝在海天交接的沧桑,挂在明净的弯月钩梢,等待下一个晴天,寻觅醉醺清凉的角落。
你说,风过可以无痕,人过却会留影,在烦扰的尘世中,我们经历的每一件事,应该已经印在眼里,刻于心间。犹如在湿润的土地里,深深打下的树桩,又怎么可能做到视而不见。
我说,在干涸的沙漠上,遇上了一潭清澈的水,酿造一坛色香的琼浆玉液,我绝对不会放弃,不会离开,并将拚命地汲取。左手握住清澈透亮的美酒,右手擎起随风飘逸的尘烟,放下孱弱的往昔,迈向梦中的云霄。
天地无声,年华清寂。我将纯白的心扉敞开,将心间记录的美好珍藏,填满遗失的路径,打包成下一站的行囊。沉潜含笑,烟尽萧疏,西楼若雁,独涉山涧。一泓青莲,如甘露的芳醇,醉了心,醺了情,浸渍成行走的笔墨,将此去经年,在红尘中撰写芳华,在酣睡里挥毫千遍。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今夜,对酒当歌,与吴刚同饮,同婵娟共舞。为浓睡,为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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