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在一家小咖啡厅办公,无意间听到了熟悉的旋律——小提琴版本的《I believe》。原本就带着淡淡忧伤的旋律,在小提琴特有的哀婉音色中,更显伤感。
“我相信,虽然你不在我身旁。但并不意味着离别;我相信,回到我身边的路,只是远了一些……”
谁会想到这一首充满离情别绪的歌,会被用在一部喜剧片里呢?
第一次看《我的野蛮女友》那年,才刚上初中。那时不懂爱情,看完是满满的困惑:这个暴力粗俗野蛮凶残的女生,凭什么配得到男主全身心的爱和忍耐?
电影里的牵牛,从影片开始到结束,都受到着来自女孩全智贤的暴力伤害。而伤害大部分归因下来,说句不好听的——其实都源于女孩的“作”:
因为作,她把那个喜欢着她的男生当成自己死去男友的替身;
因为作,她像对待前男友那样,用暴力对待眼前的牵牛;
最后也因为作,她选择和牵牛分手,因他终究不是她心中的那个人;
男主全程在其中,扮演着一个“受气包”角色,没有主见,没有意志,只懂逆来顺受,全心全意奉献自己,成全女孩的“作力”。
这样的爱情,真的算爱情吗?
日子一天天过去,身边人一波一波来来去去,于是见识了不少友人,从早恋,过渡到晚婚,从守得住的幸福,到留不得的喟叹。也见证了一件件在我以往的认知里,“不算爱情”的爱情。
像大学时的舍友浩子,他和女朋友确定关系是在高考倒计时第60天。仅仅两个多月加个暑假的相处,两人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熟悉对方,就不得不面临异地危机。各种阻力,诱惑,和不确定性,横贯在两人之间,在这个时代,如果这种条件下两人还能顺利走到一起,进入婚姻,那简直可以称之为“奇迹”吧?
女生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她时常处在种强烈的不安中,她害怕失去对方,以至于害怕到渴望掌控他的一切,包括他的自由,和他的时间。
她有浩子每位哥们儿,包括我们这几个舍友的联系方式,以便随时掌握他的行踪。
她还要求浩子每天晚上10点左右给她打电话,这一打往往就打到凌晨两点。这期间只要表现出丝毫的疲惫和心不在焉,就会引起后者更大的反弹与纠缠。
这原是个健壮阳光,乐观爽朗的男孩,却总挂着双极不协调的黑眼圈。
古往今来总都劝和不劝分,但浩子身边但凡熟悉他的人,在这件事情的态度却出奇的一致:分!
对此他只是无奈的笑笑,然后说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你们讲的都对,但我们没别的路可走。
在我们这些人眼中,两人的关系始终悬着,处在岌岌可危的状态,但没想到的是,这一悬,居然就悬了好多好多年。
大三时,终于见到了这个女孩。她的暑期实践项目,刚好在我们城市进行。
初见她时,只觉得柔柔弱弱,说话细声细气,身高只到浩子胸口,算不上绝世惊艳,但也婉约可人。
她对所有人都非常客气礼貌,看得出是生在一个有教养的家庭。但唯独对待浩子,从来只用命令句讲话,给对方提各种不合理要求,态度简直能用“颐指气使”形容了。
但男孩这边呢,竟永远都是幅挂着傻笑言听计从脸,仿佛很享受女孩的不讲理。搞得我们旁人都想揍他了——从没见过这么“孬”的男人!
后来,女孩毕业时选择继续读研,浩子没有犹豫,拿到毕业证那天直接奔去女孩的城市找工作。因为不确定女孩读研会留在哪个城市,他错过了很多宝贵的校招,直等女孩那边完全确定下来时,他离毕业也不远了,最后只得以非应届毕业生的身份,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找工作。
前段时间,我收到他们二人的结婚请柬。请柬上印着他们的婚纱照,两人的笑脸,自然美好。我不知如今这女孩会不会还对浩子那般野蛮,也不知浩子是不是还像当年那样甘之如饴。只觉手上捧着的这份请柬,仿佛承载着它本不该有的重量,以至旁人对此二人的关系,再不容置喙。
突然想起某个机缘巧合下,听浩子亲口对我们讲起女孩的曾经:她爸爸在她7岁那年,突然离家出走,离开前竟没有任何迹象,且至今没再出现。可以预料,前一天还对你百般疼爱的父亲,明天就把你彻底抛弃,这种经历之下,任谁都会蒙受到巨大打击吧?
女孩亦是如此,经历过后,她变得患得患失,害怕自己随时会失去一切,成为世上最孤独的存在。
所以当她得到浩子的爱时,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根救命稻草一样,拼尽全力要去抓紧和掌控,甚至不去管那根稻草是否承受得住。
但很幸运,浩子是一根坚韧的稻草,我猜它的根茎该是属于能蔓延到地下五千米的那种。他一路走来,始终用同龄人难以想象的温暖和安宁,化解着女孩的偏执,最终把女孩救上了岸,自己,也没有折断。
到此,我才终于理解浩子当初那句话的意思:我们没别的路可走——女孩的儿时经历,让她无法选择学会洒脱,而浩子对女孩的爱,也让他无法选择放任不管。
婚礼上见到他们时,女孩笑得很美,比此前任何时候见到的她都美。她对浩子虽然还是毫不客气,但我已经察觉到了些许不同:这更像是对自家人的不客气,而不是对将失去之物的控制欲。
到这一天,回头去再去看《我的野蛮女友》,恍然间好像突然悟到了些什么:有时旁的人看不清,以为你爱上了个蛮不讲理的人,很不值,很糟心。殊不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蓦地回想起起当年旅游厦门,信步鼓浪屿,途经一间小教堂时,门口镌刻的一段话: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或柔顺,或强硬,都只是表现形式,不是爱本身。若真爱一个人,一定可以爱TA的全部,而不仅爱TA可爱的那部分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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