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朋友在一家国企扫厕所,最近被办了一个奖,叫“最佳贡献奖”,他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这是我听过最恶心的奖。朋友90年,高考那年没有考好,进了一所一般职业学校,哥…
朋友在一家国企扫厕所,最近被办了一个奖,叫“最佳贡献奖”,他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这是我听过最恶心的奖。
朋友90年,高考那年没有考好,进了一所一般职业学校,哥们交流能力很强,本想毕业后去个什么公关公司或者去做营销,爸妈活生生的给他塞入一家国企,说那样的生活稳定,爸妈拖了好多人,找了不少关系,总算让他进去了。
第一年,他被安排做厕所清洁,领导说要锻炼他,从基层做起,他说自己真心不知道为什么锻炼他要从扫厕所开始干,可能是因为没有其他的岗位了吧。他一个90年的孩子,就这么傻里吧唧的从扫厕所开始干,一干,就干了三年。
他心里也清楚,是因为跟他一起进来的同事,大多数的关系都比他大,哪怕后来进的同事,都比他关系硬,很快就上去了,他就算把厕所扫得再干净,也根本上不去。他自己说:我特么对厕所都有感情了,甚至都能在电梯里瞬间闻出是不是领导放的屁。
他已经不是第一天想要离开了,毕竟自己年轻,大好的时光可以去学习一样更好的技能,扫厕所什么时候不能干,非要现在浪费时间。在他多次和我交流后,终于被我说动了:去跟领导谈换岗位,要么辞职重新学习,争取更广泛的发展。
可是领导并没有答应他,而是开了一个表彰大会:当着全部门的面,表扬了他,说他爱岗敬业,从事基层工作多年,任劳任怨,给他颁发一朵大红花和一张萌萌哒的奖状。在全体部员的掌声中,他鞠躬下台,然后继续扫厕所。
直到今天,他依旧在扫厕所,不同的是,他多了一丝让他哭笑不得的“光荣”。
我先申明,扫厕所不可耻,毕竟,每一份工作,都值得人去尊重,行行出状元,而且,工作不分贵贱。
只是他这么年轻,未来还有这么多无限可能,为什么一定要做一份终究会被机器替代的工作呢?
这样的青春,挺亏的。
我后来问他,那你为什么又不辞职了呢?
他有些哭笑不得,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报纸,那是他们单位自己办的报纸,展开后,上面写着:XXX同志不怕苦不怕累,在最脏最累的岗位奉献着青春。
他哭笑不得的问我:感动吗?
我摇摇头,说:如果我不认识你,会觉得挺感动的,现在觉得……
他打断我,说:我觉得恶心。
这个故事写到这里,我不由得开始思考一些问题,那些奖状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为什么一张奖状,就能改变一个人的选择,那个小范围的奖状的背后,领导赋予的荣誉意义,真的比生活本身还重要吗?
想起有一年我参加了一个演讲比赛,被邀请当了评委,比赛题目叫“领导的光辉”,我是现场知道这个题目的,要不然我打死都不去。每位参赛选手有五分钟去讲自己和领导的故事,要有血有肉的歌功颂德,在一片掌声中,领导入席了。选手们一个个上台,我印象最深刻是,一位女士讲的潸然泪下,在台上哭了。
她说:当年她怀孕,领导了给了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后来还给她批了产假,让她不用再去做自己的工作,她本来想辞职,没想到领导这么人性化,她要代表孩子感谢他云云。后来我问其他人她是干嘛的,他们说,她主要工作就是给人打印文档,然后帮领导拿拿东西。后来那人直接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干嘛的。
可是,她在演讲中并没有说到自己的工作不顺,只是不停的渲染情绪,说领导真好,甚至还放了一首歌当背景音乐,现场很多人都被感动了,连领导都站起来为她鼓掌。
最终她拿了第一名。
领导给她颁奖的时候,她哭的跟泪人一样,领导把手搭载她肩膀上说:好同志!
一开始我也被渲染的有些感动,可是第二天,我忽然发现逻辑上不对,怀孕批产假很正常,不是应该的嘛?批了产假自然就不用做工作了也很应该,何况这么无聊的工作干了这么多年,甚至大家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说明工作很一般,所以,感动的原因本身站不住脚,更不能说明她很优秀。
可是,我为什么会傻里吧唧的给她一个高分呢?
我仔细一想,忽然明白了:那该死的音乐、眼泪和群众潸然的围观。
有时候人一旦被感动,就很难变得理性去思考问题,我也很想理性的思考问题,但一旦被群体性煽动,理性就荡然无存了。
就比如在一片爱国声中,人就总想大喊口号,甚至想现在就冲到日本,烧杀抢掠一翻才叫爽。
就比如在一片声讨声中,人们总想去微博里骂两句傻逼,却没人去细想背后的逻辑和真理。
就比如曾经当老师时,同事讲的一个段子:有一次一个同学问老师,这道题为什么不选A?老师解释不清楚,就语重心长的把书放了下来,讲了一个励志的故事。同学们很感动,然后老师笑着说,好,我们看下一题。
情绪是好事,感动、愤怒、激动这些情绪,都是人引以为傲的感情,但,这些东西,不能让人失去理智。
失去理智的感动,再渲染,也是恶心。
比如有一年的感动人物评选,有一个姑娘叫郜艳敏,1994年,她被人贩子拐卖到了河北曲阳县灵山镇下岸村,多次试图自杀、逃跑,但最终没有挣脱出大山。2000年,在村内缺乏师资力量、村里的孩子们面临失学的情况下,作为村里唯一上过初中的人,郜艳敏成为了下岸村的代课老师。
接着,她被评为“2006年感动河北十大年度人物”,颁奖词这样写道:“因为那些面临辍学的孩子们期待的眼神,她留在了带给她屈辱和苦难的贫穷山村。从被拐女到深受山民们尊重的女教师,她用爱心和奉献将不幸的人生演绎为传奇。郜艳敏,被拐来的天使。”不仅如此,2009年,她的经历还被拍成了电影《嫁给大山的女人》。
我依稀记得,那时电视上放着歌曲,观众含着眼泪,说真感动,这一个女人,竟然能这么坚强。可是,这有什么好感动的呢?妇女被拐,这本来是一个悲剧,感动什么啊?一个被拐的女人的惨痛经历,难道不应该让国家和政府重视这故事背后的犯罪嘛?这没有逻辑感动,着实让人恶心。
有些人总喜欢没事儿瞎感动,感动完了,哭完了,闹完了,该做的事情反而忘了或者就不做了。
就比如明明知道自己男朋友出轨了无法再忍受,可是在分手前一天忽然翻到了他三年前的短信,感动的热泪盈眶,心想,再谈两年吧,不就当备胎嘛。拖着拖着,就再也提不出分手了,每次想分手,那条短信总是映入眼帘,一想算了,谁叫我被感动了呢。最后被他先说了分手,后悔不已。
除了感动,还有情绪比如愤怒、激动、谩骂,爆发,这些情绪总能冲垮一个人的理智,动不动就有人要扔一颗原子弹到对岸,有时候听见这种话,真想把这人扔到海里。
一个人长期被情绪左右,终究会成为情绪的奴隶,人造的感动时常特别让人觉得恶心,无论音乐多动情,眼泪再密集,围观人数再拥挤,逻辑站不住脚,睡一觉起来,该忘的还是要忘掉。
就像扫厕所的那个哥们,单位不解决别人温饱,不给他更多工作意义,辞职早晚的事情。难不成你还能天天给别人奖状?天天动员所有人被感动?或者,那些发奖的领导,真的相信对一个年轻人来说扫厕所无比的光荣?还是他们不知道:奖状给多了,荣誉就没有意义了;感动给多了,眼泪也就不可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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