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仍在下,差不多一个星期了,还没有停歇的意思。孩子们都很安静,也许没睡醒,也许在装睡。暴雨的天气,除了在家,没什么地方可去。
早上,女儿忽然很感慨地问我:“老爸,一点儿意思也没有,好无聊啊!我的意思去哪了?”
我一听就乐了,逗她说道:“我哪知道你的意思去哪儿了?你自己去找呗。”
女儿嘟着嘴,说:“哪儿都湿哒哒的,一点也不好玩。”
没到几分钟,姐弟俩一个拖着把锄头,一个擎着把小小的塑料铲,跑到门口斜对面的龙眼树旁掘泥土。
“咋回事呢,你们?在路上挖坑搞破坏?”
“不是啊,我们要将烦恼埋掉。”孩子们一边回答,一边乒乒乓乓地掘起泥土来。不一会儿,一个小小的土坑出现了,他们俩将一张折叠整齐,用塑料袋装着的纸放进坑内,回填上土,踩平。
“这样烦恼就没了?”
“对呀。将烦恼写在纸上,埋在路上,这样就能将烦恼踩在脚下,让车轮将烦恼辗碎,烦恼就烂在泥土里了。”
哦,原来如此,我怎么就从来没想到呢?
“老爸,你说,下那么多雨,树儿们会不会伤心?”女儿歪着脑瓜问。
“怎么会呢?下雨了,树儿长得更快。”
“那它们怎么会掉眼泪呢?”
“那不是眼泪,是雨水。”
“不对。没有阳光,肯定会伤心流泪的。”
也挺难为孩子们了,两个月的暑假都过半了,大多数的时间在家里呆着。幸好有伴,姐弟俩在家也有不尽的乐趣。不是到楼顶上的池子里去抓蝌蚪,就是在家附近的草丛里去抓虫子,或者用泥沙混合着树叶,堆砌城堡、做蛋糕、炒菜、做饮等游戏,有时会采摘颜色、形状不同的树叶进行组合,弄出几幅形态各异,充满了奇思妙想的剪帖画来,粘帖在墙上,等我下班回来,再让我逐一欣赏,评分。每每我都会评满分,表扬一番。比起别的游戏,这个要干净、漂亮得多,而且有创造性。孩子们这时便都欢呼雀跃,抱着我一顿猛亲。
今天是孩子们重新回到我身边的第一天,这之前的四天,他们母子三个去几百公里之遥的亲戚家玩,留下我一个。在这四天的时间里,难得的清净,难得地偿到了孤单的味道。
一天到晚,晰晰沥沥地下着雨,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连狗都懒得吭声,更别说那些青蛙和虫子了。除了一点儿风声雨声,四周的寂静便如墨汁一般浓厚。若大的房间,除了自己,就是自己,没有了孩子们的追逐嬉戏,显得更加的寂寥。
开了电视,咿咿呀呀,很是无趣;打开微信,发出去的信息泥牛入海,毫无声息,大概都蜇伏了;抽出书本,翻开来,每页都现出一张大大的苦脸;抱起吉他,一弹拔,雷鸣闪电般轰响;最终,打开N年不看的爱奇艺pps,用匪夷所思的宇宙战争来驱逐寂寞的围攻,直至眼皮干架。
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这不是一个人的潇洒,而是一个人的黑色幽默。终于明白,《双城记》里的老头儿,为什么会如此苍白。也终于明白,平日里那些极端厌倦了的琐碎,比起一个人的孤单,不知道要宝贵多少倍。
孩子们总有一天会长大,会离开我的身边去寻他们自己的梦,而留下我品偿孤单的味道。这一天,不会长久。在这一天到来前,珍惜,是最好的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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