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梦里会浮现出一双朦胧的眼睛,静静的望着我,就那么一直注视着我,胸口像被谁淹没,难以呼吸。我总觉得那双眼睛里里面浮动着什么难以释怀的忧伤,像被夜雾蒙着的月亮。这时,我会突然感到心疼,像很多蚂蚁啃食的感觉,酸麻的涩感瞬间从心中涌出。
是的,那是她的眼睛。
那年夏天,我考上了我们市最好的高中,可我没有觉得非常高兴,而是害怕,原因是我不想遇见任何陌生的人。也许你猜到了,我有一个缺陷,一个让我非常自卑的缺陷。
报名那天,我跟着妈妈一起来到学校在报名处排队,我站在角落里低着头,绞着手指,静静等待妈妈交好钱带我回家。可是人太多了,脚被几个人踩到,索性去外面站着。我站在柱子后面,看着地面,一双双鞋子从面前走过,我觉得心里空空的。
这时,肩膀上被拍了一下,我以为是妈妈,松了口气,却又皱着眉头想要抱怨,转过头竟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学生,我迅速低下头,刘海一瞬间遮住了眼睛,心里七上八下的。
“同学,可以问问是在这儿交学费吗?”是个女生,声音却又有些低沉,不像是刻意压低的。
我点了点头,低声说:“嗯。”
她似乎笑了笑,可能是觉得我低着头是因为害羞,只回答谢谢便走了。
我抬头看了看她的背影,却发现她的装扮很男生,剪着西瓜头,瘦瘦高高的,我没看到她的正脸。
过了一天便开学了,我心情忐忑的上楼梯,直到到了教室门口心不在焉,仍然低着头向前走进教室,却没想到一下子撞到一个人的后背,我迅速地说了声对不起便走向最后一排,这时很多女生都窃窃私语起来,我以为是因为我,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头也因此低得更低了。
一个书包放在了桌子上,接着旁边拖椅子的声音响起,我皱了皱眉,轻轻把椅子向墙角移动。然后把书拿着遮住侧脸。
这时,旁边响起很熟悉的声音:“嘿,怎么是你?”
我看了她一眼,假装笑了笑,便继续看书。
“你为什么总是低着头?”她疑惑地问我,接着又嘀咕道:“很好看啊。”
我没再理她,其实我很想在陌生的环境里结交一个知心好友,但是却不会是她这样引人注目的。”她很“帅”,应该说是漂亮中有一股女生没有的英气,第一眼看到会觉得这是一个很美的男生,但声音是女生的。
渐渐地,我知道她喜欢独来独往,恰巧我也是,像她那种很酷的女生我开始以为她喜欢听重金属音乐,可相反,她喜欢柔和的轻音乐,而我也是,似乎很多不谋而合。
她总爱问为什么我总低着头,然后又自己笑着说可能是看到她觉得害羞,我也不回答什么,如果她这样答也许也是好的,反正只要我的秘密不暴露就行。其实我的心底是把她当成朋友的,说实话她很好,总是帮助我。
直到有一天,雨下得很大,晚饭前我把教室都清扫了一遍,她帮我擦黑板,同学陆陆续续的走了,只剩讲台上没扫了,我对她说让她去吃饭。
可没想到的是,她站在我面前,阻碍住我扫地的动作,我抬头看了她一眼,以为她想让我先去吃饭,便说:“你先去吃,我晚上一般不吃饭,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她突然对我说:“我很喜欢你,你知不知道。”我呆了一会:“我也是。”
“不是,我说的喜欢。。不是友情。。”她的语气很反常。
我抬头望着她,也许我只会对她一个人这样,在不触及那个秘密的前提下。
她的眼睛很美,里面有一些星光闪烁。
“在你不是真正了解一个人时,不要这么说。再说,我并不是同性恋。”我冷漠的望着她,忽略掉她眼里的落寞,我真不是同性恋,但重要的是我不想让她受伤,更不想失去这份友情。
“我们可以做好朋友,最知心的朋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也许你知道后就不会这么想了。”是的,我决定说出这个秘密,挽救岌岌可危的友情。
她望着我,深深的,我能感受到。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总是低着头么,因为我的脸上有一块丑陋的胎记。”说完后,我就转身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对她说:“看吧,我们只能做朋友,或许连朋友也做不了了,随便吧。”其实哪有随便的道理,谁能动我是有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我一直隐藏的很好,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个害羞的姑娘,可事实呢?
她叫住了我,从背后抱住我,我真的吓了一跳,我使劲拽开她的手跑了。
第二天,我像什么都没发生,第二节课下后,她对我说了一句令我震惊的话:“我知道你的缺陷,你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一直问你吗?因为我想你能亲口说出来,你能和别人一样自信的抬起头来开心的笑。对不起。我喜欢你是真的。”
“谢谢你。”这是我最后和她说的一句话,留在那年夏天的尾巴上。
我转学了,开始接受治疗,后来脸好了,心里却一直留着一个洞。
总爱做同一个梦,梦里总会会浮现出一双朦胧的眼睛,静静的望着我,就那么一直注视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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