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窗外的花蕊被雨露亲吻的时候,我与你相识了。那时我的骨髓里没有一点浪漫和诗意,整天守在清纯的小说天地里,不肯迈出半步。于是,你主动伸出了手,以孩子般的真诚及固执把我领进了你的诗行,但我幼稚的目光只是随着你的指引好奇地在你的世界张望,还不懂把你欣赏。你没有灰心,象一个辛勤的园丁,培育着一粒花种,耐心地期待着我的成熟,那些激情的诗句、滚烫的话语就是你每日为我配制的养分和肥料。面对我的懵懂与羞涩,你又发自内心地喜欢和珍视着这份宝贵的纯洁,于是,只得抑制着冲动与渴望,把情藏进了诗行。
我的成长是那样的缓慢,缓慢到你几乎看不到希望。终于,你的耐性渐渐被磨损,由忧虑、苦闷变为焦躁和恼怒,但又无可奈何。你的眼里流出了泪,你的泪滴进了我的土壤里,震颤了我的心。当你带着深深的遗憾和失落黯然转身时,我却在黎明到来之前破土而出了。
我在你的诗行里苏醒了,脱去了以前的幼稚和天真,开始以深情的目光来凝视。这些诗里的每一个字都象一粒晶莹透明的雨露,润湿了我的眼睛。我读着你的诗,犹如正孤独地站在一场绵绵细雨里,等待着一个或远或近的约会。
这些雨是缠绵的、温柔的和多情的。我伸出手,水晶似的雨珠就滴在我的掌心,融进我的肌肤里;我仰起头,它们则柔软地顺着我的发丝、眉毛滑落到我的唇边,甚至还淘气地溜进了我的颈项。它们就这样不顾羞涩地抚摸着我、亲吻着我,于是,我也禁不住温柔地亲吻了它们,吸吮了它们。而这些雨精灵在我面前又是耍足了性子的,一点也不讳避内心的情感。它们有时兴奋,有时忧伤,有时调皮,有时苦恼,有时还蛮不讲理。我看着它们,就会想起你,想起你傻傻的模样——生气时,会发脾气;悲伤时,会偷偷地哭泣;快乐时,会情不自禁地微笑,会很可爱。
我们的纯真完全融进这些水晶雨里了,于是,目光变得越来越清澈和柔软。雨珠每落下一滴,我的心就颤栗一次。你激情勃发的时候,雨珠便活泼跳跃起来,我的爱也从泉眼里喷涌而出。你颓废哀伤时,雨珠便自杀似的摔在地上碎裂,我的心也跟着碎裂。我就这样痴痴地沉醉在你的诗行里,触摸着这些水精灵,恰似你也在痴痴地拥抱着我,谁都不舍松手。
我说不清这些晶莹的雨珠里,哪一滴是你的快乐,哪一滴是你的忧伤,哪一滴是你的幸福,哪一滴是你的思念,它们似乎早已交织缠绵在一起,每一滴里都有你的欢笑和眼泪。我沦陷在这水晶般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我知道我这一生都走不出你的诗了,正如我走不出你的目光。因为,我们都害怕一旦走出就会忘记彼此的笑、彼此的泪、彼此的心跳和彼此的思念。纵然那时两颗心千万次的呼唤,我们也会疲惫得不想再靠近。
还记得这个春天吗?我在你的诗行里看到一对心灵相依的洁白小鸟,它们歇在树桠上,交颈而眠。我正憧憬着它们的幸福,可一只小鸟竟突然弃下另一只飞走了,春天霎时从那只孤单的小鸟眼里消失了。于是,我的泪抑制不住地流淌,湿了你的诗,疼了我的心。
我一下子昏迷了过去。
恍惚中,我梦见自己已沿着你的诗行走了很远的路,一路跋涉,身上全是汗水与雨水,风把我的长发弄得很乱。你在等我,我离你近了、更近了,当我们的目光碰撞的时候,你远远地向我张开了怀抱,我也幸福地扑向你。然而,就在此时,我的肩上却突然生出了双翅,翅膀将我带到了天空。你的手臂还没有落下,圈成了一个空空的圆,你只能看着我的背影渐渐消逝,只能听到空中悲切的呼唤。
我从昏迷中清醒后,那朵曾被雨露亲吻过的花蕊已展尽了它的芳华,寂寞地凋谢了,而那粒雨露早已渗入蕊心,也随着花蕊的凋谢蒸发了。我终于理解这水晶般圣洁的诗歌里,聚是爱,离亦是爱,笑是爱,哭亦是爱,甜是爱,苦亦是爱。
我的泪珠不断地滑落下来,每一滴都是你的诗。而这些诗皆是你心里的歌,它们已全部藏进了我的心里,然后,又从我的眼睛里涌出来,如水晶雨一般潮湿了你的心。
那么,此刻你是否也和我一样正站在水晶雨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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