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长长的马路上,有汽车不间断地驶过,而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在这夏尽秋至的夜晚,往日的繁华不在。其实也没什么,失去了吵杂的人声,反而多了清静,我无端的忧伤只是一种情绪,因为大自然的繁荣与衰落是很正常的事情。
长长的路上,我不知道走向哪儿,只是想走走,起初只是在家里觉得烦躁,仿佛外面就是自由,就是相遇,就是清风拂面了。可是走在这样的路上,盼望的,想望的,感觉的都变了,变成一种贮藏,一种记忆,一种信息。
九月的风吹过,在怀里,在心里,在梦里。我知道随风飘荡有行走的云,可是我看不见。还有我,还有许许多多草木土石,它们微笑地对着我,就像我无奈地也所谓地想起它们一样。当然还有五谷和硕果,都是想象中一种芬芳的变化,都是一种预知的欣慰吧。
这些年马路上车越来越多,我不能也不敢随意地走随意地想,只是在路边随脚下延伸的方块砖向前,远远地望去有无数个浮动着的光点,像一条流动的灯河,近了又远了。夏日的夜晚我也出来走动,也看到过这样的情景,只是此刻的心情,有模糊的低语穿过耳边。
总把这似曾相识的场面,放入记忆似昨天,却不是。总把这样的初秋想留住,而只能是在纸上反复出现,出现曾经的光影还有那些悲欢,仿佛是千万年也写不完的故事与感慨。
没有忘记,也没有想起;没有温柔,也没有慷慨;没有世故,也没有了人情。在这渐凉渐寒的风中,寂寞与离散同在,惆怅与思念同在,告别与希望同在,悲凉与忏悔同在。
多么神奇的大自然,多么自然的大自然。透明与混沌交替着,低吟与神秘交替着,在我的生命之上之后之前之左右,就这样调动着我,主宰着我,规范着我。在缥缈的天空下,在广漠的大地一角,有一个我一页一行地读着走着。
是一个充满灯光的夜晚,一个带着秋意的夜晚,是我在感受夜的脉搏,夜的呼吸,还是夜在感受我的忧伤与领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彷徨与虚空,在这秋夜的雄厚与神秘中,仿佛有一双冷峻的目光穿越夜阴影来看我,只是一眼,也是一瞬间,像偶尔闪过的车灯一样,匆匆地不知流向哪里。
回头,依旧是没有尽头的路,依旧是无尽的灯光,依旧是无尽的朦胧。我不知道我在寻找什么,等待什么,向往什么。只是感觉这夜的冷清,夜的缄默,夜的深沉中藏着生活,也藏着茫然。
多少次我在夜里行走,从春天走到了今天,走到这秋夜里。然而它的强大与神秘淹没了我的弱小与愚昧,它的丰富与充实包容了我的贫乏与思索,它的豪壮与无穷拥载着我的自私与无情。
从来就是这样的,大自然连同它的夜还有那滔滔的寒意,让我望不尽,想不透,读不懂。我的纯情它的傲慢,我的呜咽它的高歌,都被吞没在这夜里。只是在我转身的一刹那,才感觉到刚刚谢幕的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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