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未毕业,自觉前程渺茫,在经过与家人的不断斗争中胜出,走上从军的道路。俗话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意指:一是当兵要受苦遭罪;二是当兵是走投无路之举。我怀抱着一颗年轻火热的报国之心,幻想着全新的生活,从而淡忘青春期带来的无以名状的叛逆和悸动焦躁的现实。
经过了三天两夜的火车、汽车的辗转奔波,来到内蒙古的一个边陲小镇-扎鲁特旗鲁北。三天来,看着一张张稚气未脱的面孔,由悲而喜,再喜至悲的戏剧性变化,才感到自己仿佛是个局外人。我的沉默并非扮酷,是因为所有的一切是我的抉择,其实也很无助,茫然中一种听天由命的宿命,滑向无尽的虚空。
新兵教导队在远离小镇的旷野里,除了孤零零的一幢四层楼,就只有一排排白杨树,倔强的矗立在寒风中。清冷的空气沁人心脾,零下三十度的白沙,在月光下分外的凄惨。我们在军官的口令声中,从帐篷军车中鱼贯跳出。我搓着发麻的双脚,还未来得及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便被一阵哭声吸引。原来一个河南兵为所处环境震憾,也可能超乎想象,死活不下车。在若干领导的循循善诱下,终于下了车。不过,这只是噩梦开始。一周后的一个夜晚,他还是奇迹般遁逃。从那时起真的佩服河南人,他们的执着和智慧,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竟然可以跋涉千里之外,安然归家。好几个军官在本地车站、郑州车站围追堵截,都无功而反。等赶到其家时,他已笑脸相迎了。按照兵役法规定,如果在部队超过45天,即按逃兵论处,不仅要面临牢狱之灾,而且服完刑后,还要继续未了的兵役。此时面临的只是父亲的“双开”及本人户口的注销,这也许就是追求自由的代价。
部队一时空前紧张,领导逐个谈话,以及时察觉异志分子。我的表现不错,在领导问是否想家的时候,我噙着泪水斩钉截铁地说不想,硬生生的将眼泪收了进去。这也许就是领导需要的政治可靠,思想过硬吧。
新兵连的刻苦训练和严格作息,使我不得不摒弃以往游手好闲要、毫无规律的生活。鲜明的草绿军装,烁烁发光的领花帽徽使我俨然成了名正规的军人,然而在我年轻的心中依然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和寻梦般的幻想。在黄沙遍地凄凄冷冷的训练场上,我总要抬头看一看穹隆般的天空,那毫无渲染的湛蓝色,是内蒙古无工业污染所特有,而在内地绝无仅有的景观。我为之陶醉为之激动为之忘乎所以,这一刻我觉得它是我一生钟爱的色彩,我已把他作为我生命的本色。
教练班长无数次历声呵斥我的思想溜号,甚至于粗鲁的行为,都依然不能使我放弃对远方梦一般执着的期盼和追思。无论何时何地我的思想总能想像开闸的洪水滔滔般汹涌,我仿佛已经在放浪形骸之外的时空内任意驰骋,游刃有余。
新兵结业后,我被分到炊事班,学习做饭。原因是由于表现突出,被推荐担任师首长公务员。这个千挑万选的工作,其实就是个家庭保姆,所以要先学习做饭。
炊事班的工作对我于我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城市青年来说,不啻于一个初中生而对一大堆高等函数题。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为了出人头地,也为了争口气,我每天披星戴月的工作,脏活累活抢着干,由于经常在冰冷的水里淘米洗菜,我的手都裂开一道道的血口,烟火熏得我也如同终南山里的卖炭翁。
由于我的好强和急功近利,在一次切菜时为了赶速度,我不留神一下切开了无名指和小指,望着汨汨而出的殷红的血,我茫然不知所措地呆了,唯一的收获是在以后十多年的切菜中,以上二指再未越雷池半步。疼痛使我恢复了知觉,我走到班长-那个脾气暴躁的山东大汉面前,“我手切破了”我可怜兮兮的说。班长瞟了我一眼,继续捅炉子,“去卫生员那包一下不就完了吗,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的心如铅般沉了下去,是呀,真的不是什么大事,我太娇气了。
晚上躺在床上,我久久无法入睡,十指连心,每个角度的弯曲都使我有种彻骨铭心的残痛,窗外入的月光,此刻似乎惨白如纸象是死神的脸。往日漂亮的窗花,这是也显出分明的狰狞,远方亲人的笑脸,熟悉的往事电影般穿梭在我脑海中,是那么逼真而又清晰可见。那一夜我失眠,我清楚地看清了自己,并深深体会到自己的价值,列兵军衔,一名炊事员,他应该也必须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那一天我觉得长大了好多岁,我不再是父母的宠儿,不再是多愁善感的学生,我告别了十八岁的浪漫岁月,从而要走上一条成人的道路,人生有风花雪月,现在是要生存。挑上生活的担子,向漫长的人生路一步步的踏实前行,这条路来不得半点虚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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