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没有我这个人了,再想听我说话也听不到了。”父亲临终前说的这句话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性情温和,不善言辞。我犯了错,也不会骂我打我,只是耐心地劝我改好。每逢母亲因我逃学打我时,父亲总说:“改了就算啦,打坏了咋办呢!”
后来,父亲患病,卧床不起,本来就不怕父亲的我,对父亲的话更加当作耳旁风了。
一次,邻村演电影,我没跟家里打招呼就跑去看。半夜回家,才知母亲为寻我,被一根拴羊绳绊倒,摔伤了腿。父亲这次真发了火,狠狠训斥了我一顿,可我却显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父亲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咬牙从床上坐起来,“你去把东屋顶棚上的纸包拿下来!”我从未见父亲发这么大的火,赶紧到东屋去找,可没有找到。“你不拿,我自己去拿!”父亲急了,强撑着身子试着要下床。我当时吓坏了,忙说:“你别下来,我再去找!”我在顶棚上翻来寻去,终于在一个夹缝里,找到了一个纸包。
父亲接过纸包,平静了一下心绪,颤抖地打开纸包,从中拿出一块饼干,递过来:“娃儿,我身体不好,家里全靠你妈一个人,你也应该懂事了啊!饿了吧,先吃块饼干。”我接过饼干,让父亲吃,他摇摇头,“我不爱吃,你吃吧!”我当时鼻子一酸,眼睛湿润了。父亲哪是不喜欢吃,他是舍不得吃啊!
谁能料到,三个月后,父亲病情加重,不久便离开了人世。那是端午节的前两天,农历五月初三,晴朗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我忙着帮母亲装收晒在场里的小麦。麦子快装完时,母亲让我回去看看父亲。我跑回家中,父亲睁开眼睛问我:“快下雨了,你不帮着收麦,呆在家里干啥!”父亲缓了一口气,拉着我的手说:“娃儿,别嫌我罗嗦,我怕是不行了。我拖累了你们娘俩七八年,心里不是滋味儿啊!以后没有我这个人了,再想听我说话也听不到了……”我忙把母亲叫回家,对父亲说,小麦收装完了。父亲望了望母亲和我,张着嘴不知说些什么,不久便离去了。
“以后没有我这个人了,再想听我说话也听不到了。”每逢遇到挫折、不幸,我都会想起父亲,想起父亲活着会怎么说呢?父亲,你给我信心,给我勇气,激励着我在人生的航道上,义无返顾,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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