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大多数上班族一样,我已经司空见惯了沿街的乞讨者。我和所有人一样,匆匆从他们身边走过,从不忍,到无奈,最后到冷漠,从施舍完还频频回顾到目不斜视,我完成了一个都市人的冷漠进化过程。当然,这也要部分归功于种种假乞丐的传闻和报道。
如果仍然还有什么焦虑或不安,我会对自己说:救急救不了穷。我的杯水车薪,只是沙漠中的一滴水罢了。当然也有因种种原因无可逃避的时候。比如,在车站等车的时候,冷不防一位弯腰拄杖的老人家,将讨钱的碗伸到了眼前,避之不急,望着那双瞪着自己的混浊的眼睛,没什么好说的,拿钱吧。再比如,单位发了太多的月饼或其他我不喜欢的食品,我会在出了单位的第一时间,把它们放在我遇到的第一个路边的乞讨者摊前。还有,曾与一位携幼女初来广州的老同学逛街时,可能是初见闹市中的畸形乞丐,也可能是为了培养孩子的爱心,她的保留节目就是沿街施舍。懒得多解释,也为了下一代的健康成长着想,为了不显得太“无情”,我也会打开荷包……,诸如此类。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每天从不同的乞讨者身边匆匆走过,似乎是在赶时间,其实可能是在逃避现实。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上周末发生的一件事情。照例是一个急匆匆的早晨。刚下车,在公交车站旁被几个大学生拦住,他们举着“救救同学”的纸牌,拿着医院的X光片,还有学校盖章的募捐证明。事情很明显,附近一间大学的学子中,一位不幸的同学,家境贫寒,偏又得了重病,需要几十万的手术费用。这样令人忧伤令人无奈,最后总令人愤怒的消息,我们经常能在报纸上见到。看着他们年轻、热情又勇敢的面庞,我立刻就相信了他们,并且为他们的真诚和善良所感动。我掏出包里所有的现金,放入附近的一个募捐箱内。我很轻松地离开了现场,带着他们的一声“好人一生平安”的祝福。
过了天桥,走了一会儿,我突然当街流下泪来,越擦越多,不可遏止。我有一种无言的愤怒。这是一个怎样的政府,怎样的制度。一个家庭,因为一场天灾,一场重疾,就会立刻沦为无立锥之地的赤贫。他们在街道上哀哀乞讨,在普通人偶尔的同情心下勉强求生,在寒冬倒毙街头,却——求告无门,无人过问。那些曾经施以爱心的工薪阶层,谁也不能料定,这样的灾难会降临到自己头上,而仅凭一己一家之力,又能支撑多久?除了特权阶层,谁不是在为高昂的住房、教育、医疗倾尽一生的努力?我们的制度,从没有为最贫穷的人兜底,任由他们坠入无助的深渊。而暂时没有坠入深渊者,临渊心惧,更加拚命地向前奔命,惟恐被深渊的阴影所覆盖。于是,人们变得人人自危,变得冷漠自私,变得贪得无厌……也是理所当然,情有可原了。
原本不想写的。今天,在杂志上看到一篇小文章。题目就叫《通向良心的道路》。从一位老教授与一名学生的对话中,得出的结论是:恐惧、焦虑和痛苦正是通向良心的道路。想到自己每天上下班所走过的路,在这条路上发生的人和事,曾经困扰过我,曾让我产生过恐惧、焦虑和愤恨的情感。现在我明白,这是因为我还拥有一种“人类从虚无中创造的存在”:良心。
真不知该歌还是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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