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这是对我们都曾有过的初恋最意味深长的定义,这其中饱含着我们对青春、对初恋的怀念、遗憾与留恋,也隐含着对现实的慨叹。
初恋时我也没懂得爱情,二十多年后,当我陷入无限的相思,而最后,我的煎熬,终于让我选择退却的时候,我的顿悟。
当年因他的主动放弃,我曾以泪洗面,痛、恨交加,因为爱得深,所以痛深。不得不退学在家的我,在泪与痛相伴的日子里准备着高考,而有了新人的他,家里那时也正急着帮他迎娶。“这么残忍!”,当年就只有这个想法,恨不得把他叫到跟前,质问他为什么选择背叛。初恋的记忆里,他就这样变成了那段纯洁而美好初恋的刽子手,负心汉。
生活总会是要向前继续,时间也帮着慢慢淡化了那段记忆。
多年后,一个亲戚跟我讲起他。
第一年高考失利的他其实没有完成复读,他喜欢自己已经无法自拔,后来父母看着心疼也没办法,就给他吃安眠药帮助睡眠,竟然一次吃六片都不好用。我始终坚持复读,一心只想考出去。当然,那时心里和他一样思念,希望他和自己一样继续选择念书,考上大学,然后就可以自由的在一起了。我复读时在外校,两人靠书信往来。他曾经在我复读期间回过一封信,说一些有关他学习的事情,让我放心,他会安心学习,而且也比以前肯学了。他知道我担心他什么,希望他什么。为了让我安心复读,他在信中撒了谎。我依然记得当时看过他的信后,自己那种幸福与喜悦的心情,但其实那时,他就已经放弃复读,准备离校回家了。
那个年代,两个人喜欢,都没有拉过手,仅仅是一种心灵的感应,双方喜欢,都是暗暗放在心里,甚至很少说话,怕人看出来。记得在校时,我最爱吃食堂的鸡蛋糕儿,但总是因为值周,打不着。他就总是早早去排队,等我回到教室吃饭,趁别人不注意,就一不声不响地走到我的桌前,把鸡蛋糕儿倒给我,又一声不响的径直的若无其事的走出教室,因为大家都在教室里吃饭。有一次,第二节间操时他问别的同学,说我回家了,就急忙跟着另一个同学往火车站跑,看见火车要开了,赶紧上去了,结果发现坐错了车,还方向相反,下已经来不及了。我每次回家他都悄悄地跟着,从不告诉我,因为车站是在他们家的镇里,而我家在外村,离车站还有二十里的路,他知道我每次都要上亲戚家借自行车,有时借得着,有时就借不着(那是我上高中时,每次回家最头疼的一件事)。他下车后从不直接回家,他们镇里有个台球室,在我回家的路边儿,他就在那儿假装着玩儿台球,其实看着我经过,看我骑车,就不知声了,没借着车,就回家去取,然后顺道儿追上我,送我回去,一路上,说不过三五句话,也基本上都是他问我“冷不冷,舒服不舒服”。
正是这种只可以放在心里的爱与喜欢却更加浓烈与深刻,更加波涛汹涌,也更加伤人。他父母怕他出事,正好我们班有个女同学暗暗喜欢他,同样高考后不准备复读的她,借机会经常去他家,父母担心儿子,就这样撮合了,而且要很快定亲。我突然记起,在我退学前不久,他确实突然有一次到学校找我,用摩托车把我带出学校很远,我感觉不对,但不知他要干什么,我记得清是因为他的摩托车技术很好,而那一次,有好几次都差点翻车。他先让我下车,又自己骑了很远,然后倚着摩托,在那里看着我走近,神情复杂。他想要我跟他回家,把亲事定了。我当时真傻,还跟他说:“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自己跑回家,跟父母说要定亲?!”“得你们家先去提亲”。我不知道他家里要他做的事,不知道他那时复杂而伤痛的心情,他没有告诉我。现在想来,他一定是不甘心,抱着最后的希望在做最后的努力,那时他有多希望我会答应他,我没有,他也没勉强,走的时候,我发现他眼里有泪,我记得。
不久后,听同学说他要定亲了,那女孩儿是我们同学。我当时就傻了,泪如雨下,知道一切都不可挽回。
亲戚还告诉我,在我选择退学从学校回家的那天,他坐立不安,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嘴里不停地说:“作孽了,作孽了。”因为他知道,我学习一直都好,一心想考大学。
我自然不知道这些,亲戚告诉我时,我感动不已,后悔不已,他曾为我们默默的做了那么多努力,一个人。但其实我也依然并未真正懂得他,只觉得当年误会他了。
今天,面对不如意的情感历程,让我有机会感同身受。虽然那时的我一样深深的爱着他,喜欢他,但是,从没对他表白过,或做过什么。一个女孩子,那个年代,能为自己喜欢的男生做什么呢?而且觉得被他这样爱和喜欢着,心里一直是特别幸福着,我心里也喜欢他,所以就一直这样默默地喜欢和被他喜欢着。但事实上他不知道我心里和他一样喜欢,也一样思念。他家里人觉得我一心想考出去,不一定会和他好,而我确实遗憾,没给过他信心,没让他知道我的坚持:即使我考出去了,我也会依然爱他。因为那时,心里只有他,虽然常年也见不到,只在心里想念。但我从没想过,该让他知道,一次都没有。我才深深地体会和懂得他那时的伤痛与不安,才懂得那苦苦的相思与饱受的日夜煎熬,他曾有过的痛苦地挣扎与无奈。原来我都未曾给过他回应。我有多残忍!我深感愧疚,热泪盈眶。今天,真的只想亲自面对他,郑重地说一声:“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相思!”。
而这一份人生顿悟,竟经历了二十几年的风雨洗练,这一声对不起,竟迟了二十几年。
初恋时,我真的没懂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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