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在想,有没有可能遇见一个人,不需交谈,不需言语,只是在相遇的那一瞬间,隔着一块不厚不薄的玻璃,十指相对,眼神交汇,便能将对方心里的想法一览无余。
倾尽很多年去寻找这样一个身影,尽管一直不遇。终于在我打磨掉自己的信仰之前,遇见了你。已经记不起是何时开始与你变得熟悉,那些关于相识相知的细节早就在那年夏天傍晚残存的余温里蒸发干净,清晰地停留在回忆里的,只是常年光照不足的小房间,蓝色的小书桌上堆积的报纸习题,还有午夜梦回时枕边轻重迟缓的呼吸。
我说过我想为你写一篇文章,可是我怕我会亵渎了你。在你深沉的情感基调面前,我的语言总是显得苍白无力。可是我还是选择用我稚拙的触角记下了这些点滴心事,只是因为要说给你听。你知道我一直喜欢着文字,可你不知道的是其实我喜欢的只是看别人的文字,而我之所以提笔,是因为背后还有着一个你,有你在陪着我才有用勇气去记。你说你在看别人写下的东西时总是自卑的,而你不知道的是我在看你记下的心情时也是自卑的。我没有骗过你,其实你写的东西一直都很好,只是你习惯了在看到别人的优点时便纠结于自己的缺点,所以才会看不到自己的进步,所以才会在听到别人夸你时不相信。那天当你告诉我说你有种把日志全都删除的冲动,我只是很生气地告诉你说不许。其实当时我没有说出口的话是,如果你将日志全都删除的话,我也会选择从这个地方淡出,从此即使心里还是会有感悟,也不会再提笔。
有人问过我是不是相信命中注定,我信。就像我告诉他的,我一直觉得,人和人之间是存在着某种磁性的,恰如我和你。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旧时彼此伤害到那种程度的朋友有一天也可以冰释前嫌,也可以坦诚相见,可以在兜兜转转一大圈之后,又回到最初相认的地点。而与你,却偏偏就是这样的。就像在电影里看到墙上出现一颗钉子,而后那颗钉子上就被挂上了一顶帽子一样,好像我们之间曾经出现过的那些不愉快都是为了今日的相知而埋下的伏笔,如此自然。
每当想到当年的疏离我都会心痛失语,或许是潜意识里面早就发现了你与我惊人的相似点,所以才会下意识地抗拒。很久之后我在想,其实你就是我的一面镜子,在面对着你的时候,我身上所有的缺点和弊端就会被放大,无所遁形。我不愿意面对生长在阴暗角落里的另一个自己,所以我选择了忽视自己的缺点,转而将矛头指向了你。所以我轻易地记住了你的不好,而忘记了你的好。所以我会在那个晚上不顾一切地和你争吵,最后气得你摔门而出,整夜未归。其实在你出门的那一个瞬间我就已经后悔,只是年少气盛的我总是不愿面对自己犯下的错,所以任那个夜晚的一切逐渐地演变成彼此心里的隔阂。多年以后当我做出和你一样的事情,在初夏寂寂的夜里摔门而出,在橡胶跑道上挥汗如雨的时候,我才终于明白了当时的你有着怎样的委屈。
你说,我的话总是能够击中你的内心,成为回旋在记忆里的一首绝磬。其实你不知道的是,当我说出那些话的时候,第一个瞬间想到的便是你。我从来没有笃定的觉得我是能够真正地了解一个人的,可是我却一直觉得我应该是懂你的,因为我们那么的相似,在揣度你的时候就像是在剖析我自己。不是在父母身边成长起来的小孩骨子都又有着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因为害怕受到伤害,所以不会轻易地容许别人走进。因为害怕被别人一眼窥穿,所以你惯于与人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想方设法地运用身边的一切东西来掩饰自己。没心没肺的笑容,总是快节奏的行走,还有暗夜里闪闪发亮的黑色眼眸,你俯仰间掩埋着很多不为人知的小秘密,我一直看得懂,只是你不说,我便选择了不问,那是你心里的城,我不会突兀地触碰。
只是有些话我还是忍不住要说,在爱情这条路上我跌得已经够重,所以我不希望你跟我会是一样的。你说你没有的勇气,所以才会要求我要有,你说你要我比你幸福。可是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能够有有幸福,那么我同样也不会有。你说我比你坚强,因为面对不可能的事情我会毫不犹豫地斩断一切,而你不能。其实你不知道的是,是你比我坚强。你能直视岁月留下来的伤,而我不能,所以我只能斩断所有的来路,让时间来风干过往。你从来都比我懂得如何与人相处,如何拿捏分寸,只是在面对某些突如其来的情愫的时候,你还是会变得跟我一样不知所措。我曾经告诉过你说,心动不是动心,你问为什么,然后我就解释给你听。其实当我在告诉你这些的时候我也很想告诉你,我们总是轻易地动心了,可是却不敢心动。但是人的一生总是该有一次例外的,如果你一直在害怕一段只是惊艳的时光,不愿涉足那条路,这样下去也会错失遇见温柔的可能。所以我一直在等你某一天告诉我说,你终于决定不再错过。
你曾经说你想去看大片大片的格桑花,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这样强烈的愿望。我给你留言说,当你决定要去的时候,请记得带上我的愿望一起走。你知道那高原上的小小花朵的花语是遇见幸福,所以我一直觉得,你应该明白我真正想要说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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