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来北往横贯而过的风里,她的笑声穿云拂叶,静静落在时光的肩上。双指一挥弹,勾起惹不尽的世事尘埃。
她站在人群中,总是有不属于这个纷杂社会的突兀和茫然,眼神似飘浮天空的云,轻轻的,浅浅的,浮浮的,她没有停留。就像她的笑声,再缠绵悱恻也是轻巧莞尔的掠过耳际,没有停留。
她搭上一班直至终点的旅途车,大包小包的行李异常惹人烦躁,默然地拎着它们,乘车到车站,过安检,排队等候进入。一旁的小情侣分别在即恋恋不舍,无法忍受这样的场面,别过脸看隔着墨色落地玻璃窗的外面世界,阳光明媚刺眼,大风乍起,光秃的枝干被风撕扯着四下乱舞。这是一场温柔的残酷,前一秒温暖日光轻抚过脸颊,后一秒一阵狂烈的风抽打过来,似未散去疼痛的巴掌。无言语表露,她只是上扬嘴角,牵扯出了四十五度的微笑。
闷热的车厢容纳进来形形色色的人,躁动不安,神色疲惫。找到自己的位子,正中靠窗,身旁有热心人帮忙放下行包,一句谢谢之外不再有过多言辞。她像得了失语症的孩子,能敲打出不同模样的字,绽放出各种场合下的笑,却不能过多言语。车厢缓缓启动时便听到了她的笑声,有静默里的繁华,那是来自心底质朴的声音,她只是喜欢在一程一程旅途里,坐在车厢靠窗的位子看窗外一一掠过的风景,林立的大楼,步履匆匆的赶路人,还有那些被风一吹就摇曳身姿的树木。
她很多时候只是个孩子,在这个大人们的世界里,仓皇失措地找寻着能欢愉内心的事物。
耳朵里一直塞着循环单曲的耳麦,从一而终不知倦怠,好像它与自身已经是完全契合的状态,不需要考虑是否会有排斥的可能。邻座是几个高中的学生,从上车到半程路过去一直是亢奋状态,天南地北的聊天,肆无忌惮的大笑,她看在眼里听入耳里,然后静默而坐。他们邀她一起玩纸牌被她婉言相拒,她在自己世界里太久,很多时候已经不知如何走出去,越加热闹的场合,她会觉得越加荒凉。只是依旧会被这些毫无顾忌的青春时光所感动,脸上存着一抹浅淡的笑,她也曾有过这样的年华,无所顾忌,自由自在,用生命演绎着多彩喜忧。
如今,她只是输不起了,才会这般小心翼翼起来。
谁说,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哪怕你看着它渐渐干涸,睁着空洞的双眼对着万般无奈的世界,也依旧没有丝毫怜悯。深知是自己不懂温柔对待自己,将仁慈一面都留给世人,却将撕裂的伤口和丑陋的疤痕对准自己。
人人如此,她亦如此。
白日被蒙上暗夜的面纱时,她时常会无来由的害怕起来,深邃空寂的夜似万丈深渊的黑洞,她不能将自己置身于其中,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万劫不复。于是开着灯,抱腿坐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直至深夜,凌晨时分躺进被窝却不能及时入睡,似乎没有想些什么,可还是流下了那些不值一提的泪水,任它们顺着脸颊一直滑落,滑落,跌进一段梦里。
以前一直觉着眼泪是凉的,一直认为那是经由心底而过的液体,却在深夜时分,深刻感受到两颊温热的气息,泪是热的,只是在滑落的途里,被时间搁浅成了冰凉。枕着一片凉的触感睁眼清醒着,不能睡去,只有这样固执的清醒着。她不是善待自己的女子,有万般疼痛和心伤只留给自己,在家人友人面前乖巧懂事,在同事眼里独立自主,在她的他心里,故作坚强。她不是一个好姑娘,却依旧遇见了一个好男子,能看穿她的哀愁,读懂她的心事,却不知能否陪她走到终老。
只是突然觉得自己苍老了,有那么一些杞人忧天,散漫悲观。她从不愿如此,却不能控制自己控制那一行清泪,任它寂静地流淌下来,却无能为力。
生活这一道伤口,鲜血淋淋,疼痛收尾。
那是一种怎样刺骨入心的疼痛,无法用语言描摹出来,却能在那句话映入眼帘的瞬间,深刻体会。心被一双手残忍的撕成细小的碎片,再往风中扬起,连同那些温柔,也一并被凌迟。
她有她不为人知的疼痛和伤痕。
她只是,把它们藏进她的笑声里,顺着眼泪流淌,淡出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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