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到一个小镇教书。
镇子小的像个村落,街道没一点街道的样子,每逢一三五大集,马车毛驴车充塞街面,人满为患。多是些穷困潦倒的农民阶级,拎着破破烂烂的口袋,叫卖自己家里的出产,然后换取日用品。
学校也没有个学校的样子,破旧的教室,用了不知几辈几代的书桌,坑坑洼洼的长满了麻子,也许孙子现在坐的正是当年爷爷的椅子。我们分配来的几个大学生,不到一年,就被调走了,只剩下了形只影单的我。
每次回家已经成了负担,见不得父母的几分沮丧的眼神,当年全村艳羡的骄傲,早已成了昨日黄花。年纪一天天的变大,婚姻就真的成了大事。但总不成像农民到街上抓猪崽一样,抓一个人就算了,我的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也是急得慌。
父亲还是在饭后十二分含蓄的提示我,学校里还有没有年相当的同学之类的,我说没有,只我一个了,该走的和不该走的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父亲就笑笑安慰我,那也别急,是块好钢早晚能用到刀上,我读出了父亲那苦笑里埋藏的无奈和沧桑,但又能怎么样,一个朴实的农民,没有钱,没有地位,没有人际关系,能让他怎么样?除了苦笑和安慰,我还能企盼什么,况且父母都已老迈,已经花尽了心血供我读完了大学,我还能祈求什么。
那一天,同事神神秘秘的到我耳根旁说要给我介绍一个对象,我淡然一笑,不置可否。我知道,这个小镇上,不会有我心仪的偶像了。同事不以为然,仍穷追不舍,你只要见一见也好,不行就两说两好,婚姻就是王八瞅绿豆的事,只要两人对眼就好。我哭笑不得,只得草草的跟他去相亲。
姑娘是个农办老师,我们去的时候她已经如约等在了介绍人家,同来的还有她的母亲,我局促不安的跟她说了几句话儿,她也同样局促不安的回答了我,好在我们都是教同一科目的,是多多少少的有了点共同的语言,但问答都是无关痛的。
刚坐下不到十几分,介绍人就把我叫了出来,问行不行,我说我还没大了解情况呢。
”情况不就是那个情况了吗,老师,函授生,人也长得要模样有模样,要块有块,还想什么呢?”他是个急性子,三下五除二,从中间就做主了,“不行先处处吧,日久生情也是常见的事儿”我难拂他的好意,只能点了点头。就这样开始了没有恋情的恋爱。
星期六的第一次约会也是介绍人代劳的,他神出鬼没的把一张小纸条塞给了我,定出了地点。
姑娘已经等在了那个地点,我匆匆忙忙的赶来倒有几分不好意思了。之后,我们就随便的在一起走走,彼此了解了解情况。我记得很清的是她问我有什么爱好:“读报纸,”她微微一笑,这算什么爱好呀。
“那你爱好者的呢?”我问。
“唱歌”你想不想听?
“想呀”我五音不全,最羡慕能歌善舞的人了。
她果然轻轻的唱起了一首好听的曲子,音色圆润优美,配上两只闪烁迷人的大眼睛,真的有几分让人喜爱了。
“那你也给我背一段报纸吧!”她比我要放得开,胆子似乎也大了一些,不再像当初那样拘谨了。
我就给她背了一首我当初写的一首小诗:“如果你看 到昨夜窗上的露珠,请相信,那是我昨夜泪珠的,我正厮守着相思的痛苦,用等待,铺筑着你的归途”。
我们只见了两次,后来参加一次文艺比赛,文工团就把她调走了。
后来,她写给了我一封情深意渺的信,她说很怀念与我相识的那段日子,但在命运的河流中却无法改变爱情的航向。
后来听说她嫁给了文工团团长的儿子,那次回老家时,隐隐约约的听说好像离婚了。
我一直没有给她写回信,但心里还是深深的记着她,在苦苦寻找爱情的岁月里,那好听的歌谣,曾经打动过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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