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为什么给我取名为鸢尾?”我总是这样问她,而她总是转身并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家的院子里种满了蓝色的鸢尾花。看着这些蓝色的鸢尾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有种莫名的伤感。
十三岁那年我被父亲送到王宫,王宫大殿之上我看到一个刚过而立之年的中年人拥着一件锦袍端坐在御案之后,四方脸上排满了整齐的络腮胡子,眼眸深邃,在烛光的映衬下瞳仁泛着幽幽紫光,嘴角微微上翘,一副傲视天下的神态。他走下来,抬起我的下巴,我的眼中明显着有凛冽的光,我看到他眼中的闪动,他动动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抱起我走向寝宫,这样我成了他的宠儿。
那个伟岸的男人,纵使他对我千般好万般好,依然不能换取我的笑容。他知道我喜欢鸢尾花,便命人种了满园的鸢尾花,只是他不知道面对着满园的鸢尾花我心中更加伤感。
他每晚都会来我的寝宫,他总是问我:“鸢尾,你为什么如此冷漠?”我也只是默不作声,这个男人他有后宫三千,怎会一直如此对我,将来的我也不过是这王宫里的残花而已,到时谁还会记得我。王宫就是这样,从踏进来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已经死了。
年,苻坚帅军灭掉燕国,随后返回邺城,“大王回来了。”侍女告诉我,我起身去迎驾,却看到大殿之上他身侧站着一个绝色女人,面容精致,气质超凡,如同传说中的仙子。女人明亮的双眸透着一丝疲惫与凄凉,愈发显得楚楚动人。她就是燕国的清河公主,慕容鲜卑最美的女人。我刚要上前这时从殿外走来一袭白衣,一副慵懒的样子却让人不讨厌,肌肤晶莹无瑕,如没猜错他就是慕容冲。没有人会怀疑世间有倾国倾城的美女,可是人们很难想到这世间也有如此倾国倾城的美男。只是他眼眸冲透出的寒冷的冷漠,让我不由得心疼。
这个王宫从来都是这样,喜新厌旧的戏码我从来早已看厌。既然“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只是奇怪的是苻坚在得到如此角色“佳人”依旧没有冷落我。纵使这样,我依然面若冰霜,何况我心中是始终忘不掉那一袭白衣,今日他没有叫我去侍寝,我懒懒的睁开眼睛就这样蓬乱着头发起身走出去,看着满园的鸢尾花,心中不由的想到了那个男子,第一眼我便爱上了他。听到有脚步声,抬眼便看到了他,想到自己蓬乱的头发,我害羞的低下头,他漠然的从我身边走过去,我知道他是刚从大王的寝宫出来。
我听着宫中的流言蜚语,“他这是大王的一个玩物,要是被民间的人知道了,真是有损大王的威名。”我轻笑,他即已如此,早已不顾自己的名声。只是心中为他感到委屈,我明白他心中的怨恨,他怎甘心屈居于人下。转身间便看到了他,我不知所措的站在那,“你也很看不起我吧,不过是大王的玩物而已。”“不,在我心中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总有一天你会离开,凤皇会重获新生。”他看着我,满脸的惊讶。
为了他不再受到如此屈辱,我开始主动侍寝。我对着苻坚笑,他说:“鸢尾,你笑起来如此好看,只是缺少些什么。”听他说完我的笑容僵在脸上,是啊,聪明如他,这样的我又怎能瞒过他的眼睛。
我坐在湖边,想着娘在我进宫前跟我说的话:“鸢尾,你不是经常问娘,为什么给你取名鸢尾吗?娘年轻的时候爱上了一个男子,那个人他叫做苻雄。”我睁大眼睛看着她,“没错,他就是如今秦国大王的父皇。那时我们总是跑到郊外,就那样待一整天,那段时间是娘最快乐的日子。但是一天他跑来告诉我他要出征打仗去,临走前,他随便采了几朵鸢尾花送我,让我一定等他回来。只是我与他终究没有缘分,再见时,我已为人妇。这就是我给你取名鸢尾的原因,只为记住那个我生命中唯一爱过的男子。”现在我久久回味娘的话,才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我一定要让凤皇离开。
我知道王猛是苻坚的心腹,近日便会调回长安,他的话,苻坚一定会听。其实早在以前我就见过王猛,我知道他倾慕于我,如此我会将自己献给他。那日,我躺在王猛的怀里,笑的如此妖娆,我在他耳边呢喃让他进谏劝服苻坚放走慕容冲,他猛然起身:“这就是你的条件?”我知道他明白了一切,便不再隐藏什么“是,这是我唯一的请求。”我看到他眼中的痛苦,但是原谅我,为了他,我只能如此。
果然,第二天王猛就进宫劝谏苻坚,“大王,您可曾听过‘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的传言,”苻坚一怔,“大王,为了大秦,为了您的威名,恳请你送慕容冲离开长安。”苻坚双眉紧拧,随口道:“寡人想想,你先下去吧。”苻坚宠爱慕容冲是众人皆知的事,我想他万万不愿把他送出王宫。于是我安排人行刺慕容冲,当然我不会让他受伤,我想苻坚会想到这是宫中人所为,以他对慕容冲的宠爱,定会为他安危着想再加上王猛的劝谏,他会放他离开。果然不几日,苻坚就下旨,旨曰:征慕容冲为平阳太守,往卿克尽厥职,毋负朕心。
“呼”我松了一口气,“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王猛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是啊,他终要离开了,凤皇终究重生,只是我将再也见不到他了,只是我将用生命记住那个我爱的人。
慕容冲离开的那晚,我将一把匕首插进身体,至此我用生命记住你。凤皇重生,鸢尾花灭,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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