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度日如年的边陲小镇,蛮荒的寂寥可以将人生生的窒息,黄沙风浪吹不走小镇哨卡的两个年轻人,他们已经在这里值勤两年了。四周荒无人烟,只有零星点缀在沙漠上的骆驼刺顽强的生存着。
远远望去,这一坐小小的营房,如同沙漠中的一块巨石,却方正地的很,在风沙的抚摸下坚毅了很多年,依然如故。曾经粉刷过的外墙已经被沙粒吹刮的斑斑驳驳。只有这里的人,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看风起沙落,唱着自己的歌。
哨所只有两个人,两个正值青春的人。陈月来自繁华的上海,比他年长一岁的珂荣来自陕西。两人在这里与沙漠相守了两年。整个哨所里只有一部电话,两张床,一应床上用品。这部电话是两人与外面世界唯一的联络方式。
哨所的门外就是遍地黄沙,所有的供给都来自远方,供给运输车三天一次送给养,如果赶上风沙天那时间就难以保证了。直到今天,珂荣已经陪同运输车去其他哨所送给养走了五天了,陈月自己在这里静静的呆了五天,他已经五天没有听到人的声音,只有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
今天夜里,陈月再也压抑不住难耐的寂寞,他拿起了电话,虽然有明确规定,不能私自打电话,但他是多么渴望能听到人的声音。他迅速拨通了接线员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位女兵。
“喂,你好,请问你要转接哪里?”
“我哪里也不要,我只是想听听人的声音。”
陈月开始向她讲述自己这里的情形。
“你这样私自用电话是违规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陈月答道。
“听我说,我有几句话要告诉你”,接线员说到:“在边防哨所的广大地区,有一种植物非常的顽强,在没有水的情况下,它依然坚强的生存,抵御着风沙的侵袭,为了生存,他将自己的叶子蜷缩成针形,在沙漠中独活,绿了一片又一片荒凉的不毛之地。”
“好的,再见”,陈月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果断的地放下了电话。
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晚上陈月都会与她聊几句,他知道了接线员叫雨晴。慢慢地他们的了解越来越深,陈月告诉雨晴,他准备考军校,实现自己的理想,要在军校的校园里穿上那身橄榄绿。
“你一定会成功的,加油吧!”雨晴鼓励他说。
“等我考上了,能够离开这里了,就去找你”,陈月一脸幸福的说着,只可惜雨晴看不到他灿烂的表情。
之后,陈月拜托雨晴为他购买了一些参考资料,通过运输给养的车队捎给陈月。哨所的月亮格外亮,清冷清冷,月亮的光辉均匀的撒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上,点点银光在沙漠中闪烁。每当夜晚来临,陈月都会独自坐在哨所旁的石头上,欣赏这熟悉而又陌生的风景。陪伴他的只有零星点缀在沙漠中的骆驼刺。
月光照耀着陈月略显瘦弱但很英俊的脸庞,这张稚嫩的脸上写满了风霜,两只大眼睛注视着远方,毫无表情,一头浓密的短发根根直立,丝毫不逊于骆驼刺的倔强。
陈月自己知道,这里的生活虽然艰苦,他心里却有一个甜蜜,有一个东西在心里潜滋暗长了。他是多么急于离开这里,希望能够立刻见到她。他知道,等到明年春天到来时,他考上了军校就可以离开这,就可以见到雨晴了。
日子在荒漠的风沙中匆匆而过,半年后,雨晴收到了军校的录取通知书。原来她在得知陈月要报考的军校后,也报考了同一所军校。
然而还有一件令人揪心的事情,她已经好几天都没有接到过陈月的电话了,把电话打过去也没有人接,她有些惴惴不安起来。于是当他收到通知书后,他立即拨通了军校的电话,查询有没有陈月这个名字,对方告诉他有这个名字后,她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
开学报到的日子到了,雨晴很早就来到了学校,自己还没有报到,就先到教官处查找陈月的寝室,终于,她找到了在613室。虽然他们未曾谋面,但在雨晴心中,他们已经是很熟悉的朋友了。
她快速的跑到了613室,敲开了门,一男子站在门口,
“陈月,你好,我是雨晴”,对方一头雾水的样子,
“你是叫陈月吗?”雨晴问,
“是的,我是陈月”,男子回答。
“你不记得了吗,我是接线员雨晴”,雨晴急切的重申着。。。。。,,
事情终于弄明白了,这个陈月只是同名而已,不是哨所里的陈月。突然出现的线索又断了,陈月真的无缘无故消失了吗?她从教官那里了解到,陈月一直没有来报到。
雨晴迅速办好手续,向教官请了假,她决定坐运送给养的车队去找陈月,一路颠簸,几天后终于到达了哨所。
然而事情给了她当头一棒。
来到哨所,雨晴只见到窗台的花盆里养着一棵骆驼刺,土已经干涸,花盆旁边放着陈月学习的资料,最上面放着那张录取通知书。
陈月,已经永远的离开了。
珂荣讲述了事情的始末:“几天前的夜里狂风大作,电话线被刮断了,我们两人去几十里外接电话线,我们根本就睁不开眼睛,只是顺着电话线走,直至找到断裂处,电话线有两处绝缘层破损,线体暴露在外面,我们分头对线进行包裹。”说着,珂荣已经泣不成声了。
然后呢?雨晴急切的问到。
“我们接好线,准备回去,我和陈月相隔有几米远,一前一后往回返,一阵狂风吹来,当我回头找陈月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了,是沙阵吞噬了陈月年轻的生命,我四处找,一直在那里找了好几天也没有结果。。。。。。”雨晴泪如雨下。
春天到了,陈月已经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和忧愁,在哨所的广袤沙漠中他不会孤单,有一份爱会陪他永恒,星星点点的骆驼刺就是他最好的伙伴,而他永远是最顽强的那一棵。
雨晴带走了这张录取通知书,也带走了那盆骆驼刺,她会用一生爱护这盆骆驼刺。她在心里对陈月诉说着,若有来世,还要与你重逢,此生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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