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幼儿园的阿姨说周末要去湖边野炊时,我是很兴奋的,可是真正待到这天,我只能盯着手里的一把葱发呆。我不明白陈姨为什么轻易间总能把我的快乐给剥夺,妈妈离开的那天,我见到这个女人在笑,看着我的眼泪,她分明嘴角上扬,但手里却捏着棒棒糖在爸爸面前惺惺作态。
两年过去,陈姨对我的苛刻与欺凌永远在爸爸的目光背后,我不会告状,因为告状的结果只会是一个,爸爸说我耍孩子脾气小心眼,而陈姨会让我更难过。就像这次,爸爸出差去了,野炊的素材陈姨就只让我带一把葱,按照她的说法,任何菜对于小孩子来说都是玩具,带多了也是浪费,刚好家里多了把葱。
幼儿园阿姨让大家去洗各自的菜时,小朋友看到我手里孤零零的一把葱都开始聚拢过来。石磊夸张的惊呼:林落落,原来你是青葱妹,只吃青葱啊。意料中的,耳边响起很多笑声。我的脸火烧似的,指甲透过葱逢抠进了皮肤,狠狠得用力。我很想抠出血来,这样子就可以用疼痛来麻痹自己,让自己忽略掉那些异样的眼光与嘲笑。
没人知道这个时候我有多么恨陈姨,为什么我们家什么都不缺,她却只给我一把青葱让我赚取了这么多的嘲笑。小朋友的世界也有自尊,石磊就像最臭的石头,没有人知道此刻我有多想在石头那咧开的嘴上呼上一拳。他们的笑好刺眼,刺得让我感觉自己快瞎掉。
我的头低得很低,低到只能看见自己的脚,甚至于苏陌辰何时出现在我面前我都不知道。
苏陌辰是幼儿园大我一届的小朋友,可是个头却还没我高,但是似乎他在小朋友中很有威望。当他站在我面前把他手里的白菜递过来时,我一愣。他说:林落落,我用一棵白菜换你一根葱。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从我手心抽走了根葱把白菜塞进了我怀里,然后他便英雄般得离去,还甩下句:林落落以后就是我苏陌辰的妹了。
从苏陌辰那次野炊宣布我是他妹后,我第一次感觉世界开始明媚起来。我很奇怪石磊在那之后不再欺负我,反而天天像个跟屁虫似的粘着我,不过他还是一直叫着我青葱妹,我也管他叫石头。
而我,石头,苏陌辰,我们三便随时间迁移一下子从幼儿园蹦到了高中。苏陌辰的个子也在他初中的最后一个年头来了个大突破,用石头的话来说就是被压弯的弹簧终于晓得了反击,因为以前只要我们三个在一起,石头都会嘲笑苏陌辰的身高。而我更觉得苏陌辰像雨后春笋,不但个子高了,气质也更清新了,所以他总有那么多的桃花,有收不完的情书。
很多人都跟我说苏陌辰不是个好学生。的确,他抽烟打架,女朋友也是成把得换,可我还是叫他哥,以妹妹的名义呆在他身边,至少他让我觉得有安全感。而我从不过问他的生活,他也只是在偶尔心情烦或者很开心的时候才主动来找我。
我一直以为我和苏陌辰的生活能像过去的九年那样,没有惊涛骇浪亦无波澜壮阔。
所以当梁语欣哭着来找我的时候,我着实被吓了一跳,苏陌辰打了人,被打的人是校长的儿子。当听到苏陌辰要被学校开除时,我唯一的感觉是天黑了。
等我赶到天台,地上已是大遍的烟头,苏陌辰双眼无神坐在一堆烟屁股中间,两指还夹着一根烟。我第一次觉得他离我好远,如此的落寞让我的心莫名疼痛。这一刻,我能感受得到他就像当初站在湖边被嘲笑的我一样无助。只是我有他救,而谁来救他?
苏陌辰见我来便把烟给熄了,他冲我笑笑有点哽咽:落落,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哥要走了,哥要飞到更远的地方去开始另一种人生。
哥,其实很想和你一起飞。而我只是心里期盼着,却终究未说出口。苏陌辰最后无奈看了我一眼便走了。
学校宣布了对苏陌辰的处分,当我再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梁语欣在我面前哭得死去活来,我和石头一言不发。其实苏陌辰于我们都是过客,只是在各人心里留下痕迹的深浅不同而已。我把他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深埋,也只有我自己清楚他这个过客所留下的痕迹已经深深刻进了心里,无法再修复。
苏陌辰离开后,我们的生活并没有太大改变,只是梁语欣很快换了新男朋友。而我,高三,开始高考的疯狂冲刺,无日无夜。石头在苏陌辰离开后似乎变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开始认真得对待生活,一下子成了乖学生同我一起向黑色六月迈步。我没想到最后还留在我身边是石头。我曾问过石头为什么不再欺负我,他总是打趣得说欺负青葱妹会被苏陌辰K,可是苏陌辰离开后,他依然不再欺负我,只是我们都闭口不再提苏陌辰三个字。
七月流火,我们很快得便毕业了。有时候真的不能不感叹时间的无情,所有人都会对经历过得事情颇有感触,而时间却不会,时间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留驻一眼。
石头最后也还是离开我了,或许说是我离开他吧。我不想再呆在南方,南方缱绻的天气总能勾起人太多的忧绪,而我始终忘不了苏陌辰,在诸多的寻找中,这个像魔一样的男子最终停驻在了我心里。
如果苏陌辰是魔,那么石头便是折翼的天使,当初欺负我上天惩罚他被折翼,所以他始终飞不开我的身边,也注定他的爱不被我所拥有。最后我选择飞翔,飞到没有过去,没有天使的地方。
【尾声】
2010接近尾声了,苏陌辰,石磊,这两个被我越想遗忘却越深种的人在岁月辗转中是否已早把我给忘却?
北方的天气真的不同于南方,这雪下得霸道而又有魄力,可是没有阳光,青葱年的寂寞让我还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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