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儿子放假两天,突然想请假带儿子回老家看看。
早上8点火车,到车站的时候,已开始检票,人太多,天又热,尽管知道是始发车,但大家还是要挤着向前走,惟恐错过。
人群骚动,转过身,看到一群扛着大包的农民工模样的人走来,看不清他们的脸,因为包太大,只看到他们弯曲的腰背,也许因为包太重了,他们不得不向前挤着走,那么重的包,如果停的时间太长,真担心他们会撑不住。我连忙把儿子拉到一边给他们让路,附近的人们自然地让出一条道。
一女孩儿有些好奇地问身边的一个扛包的人:你们要到哪里去?
去日照。
去做什么工作?
工地搬了。
那意思,工地搬了,他们就得跟着工地走。
在这一问一答里,有种温暖在流动。
回到家乡的小城,晚饭后,想和母亲回一趟老家的小村庄。虽然是晚上8点多,但乡村离城并不很远,如果不是路难走,最多20分钟吧。可是,有很长一段路太难走了,据说当地报纸报了好几次了,应答者说修,可一直没见有修路的人来。在两个县的边界,便是天壤之别,到底是因为据说当地一大户向外地拉煤造成呢,还是这个县里的路不经压?问题的确须要深思,可是谁去深究这些小事呢,只不过是一条路而已而已罢了……
车行走地比徒步还慢,先生很小心地绕着,不断地刹车,换档,开车的人也许感到很棘手,坐车的人却是心急得不得了,坐在车上,还不如下车走呢。
终于在颠簸与烦躁里走到了家门口,春天里,父母回来把老屋收拾了一下,说他们年纪也大了,想回来住几天。我们理解父母的心,毕竟落叶要归根。
街道上很是清静,没有路灯,一片漆黑,从车窗望去,见各家的窗口里透出的灯光,才感到有人居住的温暖。
进了院子,父亲打开家里所有的灯,包括院子里的。家立即变得明亮起来,院子里的一切,由模糊变得略有些清晰。
屋子里比我们小时候要宽敞得多了,因为东西少了了。但母亲还保留着我们小时坐过的小椅子,小凳子。并且对我儿子讲,这是你妈妈和你姨小时候坐的板凳。
仅一个小小的板凳,足可以把我们带回儿时的记忆:儿子,这个地方曾有一个大锅,小的时候,我常常帮你姥姥烧火,有一次差点把书烧着了;还有,这里曾经有一个大水缸,这里种着一棵石榴树,一棵樱桃树,还有一大棵枙子……这里曾是一个羊圈,我们曾养过一只羊,那羊可大了,像一头小马,后来是我爷爷牵着到市场上买了,你大姨还为此哭了大半天。
原来那些看似模糊的记忆,回到家的院落里,变得如此清晰,像门前的榆钱一串一串地挂在院子里,挂在脑海里。难怪小妹说,有一次,她独自开着车,回到老屋,一个人静静坐了一个下午,她说,是想找找童年的美好记忆。
这一刻,我领悟到了。原来回到这个小院子,这几间房子里,会拾起那么多那么多曾经看似已散落的记忆,在这里串起,却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美丽……
院子里,有母亲种的小油菜,凭着灯光,油菜长得很好,母亲找来手套,让我拔一些带回去,说这是纯绿色的,没有施任何肥料,这土是翻新老屋时,换下来的。其实对我来说,对其菜的感情并非因为是它的环保,而因为是母亲种下的,更因为是在老家的院子里,而供其生长的是老屋的土……
先生找来一箱子,我和儿子开始拔菜,父亲拿着手电照着。虽然我没有体会种植的辛苦,却享受了收获的快乐。儿子一个劲地说,怎么这么好拔呀!
终是没有长在田野里,院子里长出的菜不免有点娇弱,嫩得脆不可碰。
门外有人走动,原来是邻家一个哥,他说听到车响就起来了。他很惊奇我的回家,问我得有十多年没回来了吧。我笑了,他肯定也看不清我的表情。想问的话好像很多,可是太晚了,母亲说,等有时间再回来。
大街上有人在打麦子,扬起很多看不清的粉未,天太黑,只听到机器的响声和空气里弥漫的有些呛人的麦子味道,其他全笼罩在夜色里。给来时寂静的山村增添了一种厚重与生动。
当车离开时,从反光镜里,努力再回望一下,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小村庄,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借着车灯,不停地看着前方,路边的野草,还有突然窜出来的野兔,有种田原的意味。母亲在回来的路上,数着那些我还能记得的老人们,有谁谁已经走了,谁谁还健在……生命就这样一代代延续,人们就在这里一辈辈生活与繁衍,尽管离城不足二十公里,但这里却一片沉寂与安静,越向前走,离城越近,热闹与繁华便一点点露出,一直走进自己早已熟悉的这个环境里,乡村的影子便开始一点点模糊,大约两小时之前发生的事,如梦境般开始恍惚了。
不由又想到在车站遇到那一群扛着大包的农民,他们走在城市里,看上去很不搭,却很抢眼,而又时时能让我们想起家乡,想起泥土。记得在北京的时候,每天上下班都会遇到一大群农民工,每一次只要他们上得车来,车上的人马上会自动让出一片空地,当然,这不是善意,而是因为他们满身的泥土,还有难闻的气味。那时,心里总会涌出一种别样的心酸,会很自然地想:这人群中也许就有我的同乡吧。
一次,儿子说,坐公交车时,遇到一农民工,因为夏天,他身上有种很难的气味,上车后,很多人都开始躲。儿子当时心里可难受了,因为他看见那年轻的农民工尴尬的表情与局促。
我并不赞成他们的生活方式,却能理解他们的处境。如我的故乡那四处飞扬的麦尘,想必,麦子打完了,也到了人困马惫的时候了。
因为我来自那片土地,泥土的情结仍留在我的心里,所以,每遇到此情此境,我总是怀着一份对农民的尊敬与理解,因为,我知道,那是来自我家乡的人们。这么多年来,也许是周围的华丽遮住了本实,但在骨子里仍渗着泥土的气息,尽管有时候是有些恍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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