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房间,借着微弱的月光,佳诺习惯性的点燃手中的烟,放进嘴里猛吸一口,抑不住刺喉的感觉止不住的咳嗽,似要涌出肚里的五脏六腑才肯罢休。习惯,只因常有点烟的动作,却不曾真正尝试过。这个动作,只为了那个叫林木的男人,她怀孕了。他逃避了。凌晨两点,血从时针间流淌。
从四个月前在一起的那一天,佳诺深知,她和林木之间注定会发生无法逃脱的故事,只是,不确定谱写怎样的情节,悲剧亦或是喜剧。只可遇见,不可预见。
他们的交往,那样的顺其自然,又是那样的不可思议。一个富家公子,一个平凡的小护士,搁在一起的差距并非想象中简单。然后,他坦白一切:他和她是不可能有未来的。她也很明白这样的男人无法给她未来的承诺,但仍义无反顾的深陷,刻意的忽视眼前的现实,看不到尽头的未来显得渺小。总是听说,爱情使人盲目,让聪明的女人智商为零,可她只想顺从自己的心。人生若处处理智,那样的平淡她是无法接受的,况且他是她一直挂念的人,他的影子从未彻底消失过。生命中任何一个抉择皆是赌博,只是爱情的赌本太大,押上的是一整颗无法复原的心。一个人,她的心在哪里,她的财富便在那里。
打开电视,眼神涣散的盯着屏幕里虚构的爱情,分分合合,最后相爱的男女主角排除万难有情人终成眷属,留下女配角孤零零亦遭人唾弃。她不曾想象自己会成为那样可怜的角色。她是那样的独立,坚强,独当一面的女子。
故事的开始,她便注定是个输家。在爱情这个天平上,付出与获得永远无法对等。她从未怀疑他对自己的爱,只是爱得不够,这份爱不足以让他抛开一切仅把她当成全世界。她从未抱怨,并不奢望只作那个唯一,只要他眼里有她,便已足够。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一旦他的爱逝去,或是自己不再将他当作全部,便潇洒地转身离开,她不想输到最后连自尊也践踏掉。
曾经他把她当公主一样宠爱,曾经他善良地援助路边的乞丐,曾经他好心地给路人买水喝。这一切的琐事都感染着她,她单纯地迷恋这个善良的男人。这样的距离,没有远到天涯,也没有近到咫尺,最终让她死心塌地地爱上他。
佳诺依旧正常的忙着自己的工作。她喜欢护理,想要成为那纯洁的白衣天使,生命无法重复,每一刻的美好亦无法重现,毕竟人生对于每个人只有一次。没人知道她恋爱了,而且恋上的是个韩国男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男人。唯一的不同,她的生活开始过分投入心思,精心烹饪晚餐,宛如一个等待丈夫归家的小女人。有时会错觉,这样的生活,和正常恋人没多大区别,她幻想,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她没有在回过家,把他当成了生活的全部。关掉电视,摸索着站在窗前,夜的寒冷,毫无预警的吞噬着她。心底的冷,泛遍全身各个角落也没在意,眼底透露着深深的失望。四周空洞的寂静,让她安心,不会过于凄凉。扑面而来的阵阵凉风,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下。从未发现,自己可以如此平静。在她所经营的爱情面前,卑微的似个仆人,迷失自我般的等待着主人的眷顾。
她和他说的第一句话记忆犹新:难道你五行缺木?林木诧异地看着她,接而微笑着回答,全世界都缺,难道我不缺?他的笑容干净得让人贪恋,温暖着脆弱惧寒的心。
他总是说自己家在韩国有些地位,她不曾去探究他的家庭,觉得那些都与她无关。
他总说不愿意在别人手下做事,一定要自己当老板,所以他们在一起的钱都是向朋友借的。
想着曾经的种种。当时心中涌出的感动至今忆起也会忍不住落泪。
他不曾知道,每每叫着“诺诺”时,那种温暖甜蜜的感觉让佳诺陶醉,满足于这样的幸福,即使短暂亦无后悔,至少当时林木脸上的笑容只属于一个叫佳诺的女人。
清晨对着镜子,一副憔悴的模样毫无保留的映在最真实的玻璃中,无可自欺。暗淡眼神下的阴影充分抱怨着无饱和的睡眠,苍白的肤色,毫无生气可言。亦舒说,人在失意的时候,便是这个样子,眼睛鼻子都在,偏偏没了神采。不禁苦笑着面对眼前的自己,这样的面貌,如何去面对他?
现在才想起,他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数十分钟后,一切苍白的阴影皆隐藏在面具之下,镜里的人全然有些陌生。对于化妆品她向来不曾过分依赖,充其量只在重大场合才会派上用场。无可厚非,此时她需要它们,需要武装自己的利器。她想用最后的一些东西留住他对她的爱。
林木就这样不辞而别,甚至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的东西。医院的走廊里,佳诺不禁冷笑。只让她感觉到生命如此脆弱,无论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亦或是她自己。
再次回到家,已临近黄昏。“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脑中突然就浮现出这句诗,原来古代擅于写诗的才子都是为情所伤才有如此佳句面世。
曾经他问她,“木有”是何意思。她满脸鄙视的笑道,老土吧你,网络名词也不知道。木有就是没有的意思。不过你叫木,在我眼中木有就是有。
他曾说会一辈子爱她,不离不弃。木有诺言,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十月,佳诺茕茕孑立,欲将沉醉化悲凉。
原来时间就是最高明的杀手,在那些日日夜夜的旋转中悄无声息地把曾经迷失了。不曾留下一滴点线索,犹如人间蒸发般。太用力地回想,却换来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背着包袱,低着头,一路走。祈求能够专心致志的,记住每一个拐弯路口。以此用脑海来刻划回去的路线,贴身保存。也许是太过于用劲,那张早已准备在心里的地路,残旧不堪。无法牵引方向。
窗外依稀传来朦胧的雨声,像是电影里的一场别离,没有主人公,只有橘色路灯陪伴淅沥的雨声。雾霭纷纷,伴随着悲凉的音符,蔓延到光线暗处。然后镜头缓慢的收缩。愈渐拉远,直至观众们空荡的心上渐次砸出洞来。
(十月属于思念的日子。一场别离,几多思念。女子总是容易深陷在沉醉里,忘记孤独一人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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