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感慨,女人,还是简单点好,简单的女人有福气。这个真理贯穿在凤的生活里,让你不得不服。
凤也是这座城市的外来移民。她的乡言俚语透着欢快朴质,像她的人一样。凤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家庭。老公是某公司老总,为人厚道,人缘极好。一双儿女聪明乖巧,婆婆虽然年事已高,但身体硬朗,又格外勤快,一应家务事,老人都料理的井井有条。婆媳相处甚是融洽。
凤初中毕业后,在一所私立学校当过代课教师。去年,她通过自学考试考入本市师范学校进修大专课程。听课回来就找到我,和我探讨她们刚学的内容,兴趣盎然的,末了,总是那一句话,俺就是愿意跟你们这文化人儿打交道,不用交学费,就能学到好多东西。
我常不由得说,你啊真是有福气,老公给你挣钱,婆婆给你做饭,孩子不用你操心,你说你这日子过的。但逢这时,她也总是心花怒放地爽声大笑,继而悄悄对我说:“俺的福气是天生的,你看看,俺这颗瘊子——”,她掀开衣服,只见花生般大小的一颗瘊子,红艳艳的挺立在凤的双乳正中,十分耀眼。“算命的说了,这可是福气瘊。跟你说啊,当初分家的时候,俺婆婆偏心,一心想让老大分得新楼房,让俺们两口住旧平房。最后决定抓阄,我才不怕抓阄呢,我早就知道,新房是我的。”
“为什么?”我吃惊地问。
“嗨,怀揣瘊,住高楼啊!”一副孩童般志在必得的神气,“不过,我把抓到手的楼房又换给老大了。侄儿该娶媳妇了,女方说,不住新房就分手。没办法,总不能耽误孩子的终身大事啊!”
一天晚上去找她,她歪在被窝里,无精打采的。床头上多了一捆红线包扎的紫黑的皂角,她愤愤地告诉我:“我和我妹算卦了,算命先生说孩子爸命犯桃花。我说呢,一周才回一次家,回到家倒头就睡,什么交心话也不跟我说,也不知道被哪个妖精给迷上了!”说着激动起来,红光满面的,开始大骂那些祸国殃民、不知廉耻、十恶不赦的红颜祸水。
“你还真信啊?”我问。
“可灵了,排队等候的人可多呢。”
“那这个,什么意思?”我好奇地摩挲着那坚硬饱满的皂角问道。
“辟邪!管用!我妹就试过这个法子。”
这之后,她便像天底下所有的怨妇一样,见到我便喋喋不休的诉苦,发牢骚。我才知道,她和她老公的爱情故事属于那种男方一见倾心,家人一致反对,最终喜结连理的套路。她说她心里永远都记得当初老公对她的这份执着,所以,她发誓要一辈子还他这个恩,给他带来好福气。果真,这之后,他老公一年比一年走运,先是做营销,后来当上了营销科科长,再后来是部门副经理,直至现在成为总经理。她说算命先生说了,她天生的帮夫运,再穷的老公,到她手里,也能咸鱼大翻身;反之,再富有的老公一旦离开她,顷刻之间,财富灰飞烟灭。说这番话时,她满脸的自信、得意、满足。
忽然有一天,她皱着眉头羞愧万分地说,她妹离婚了。“放着好日子不过,丢下孩子不管,就知道自己快活”,她狠狠地说:“只可怜两个外甥了!”
之后大约有半年时间我没见她,再见时,她的脸色别样红润,身形异常丰满。看着我狐疑的眼神,她神秘兮兮地附我耳边:“快五个月了!”声音虽小,却满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真厉害!又是一个啊!”
“做过B超了,带把儿的,他喜欢!”一边神采飞扬地说,一边飞针走线地纳着鞋垫,床头上那捆摆放皂角的地方铺放着一摞已经纳好的鞋垫,阵脚细密,图色鲜妍,一看就是他老公的码数。不用说,这神秘失踪的半年一定是当随军家属去了。
又半年后,小家伙面世了,像个天使,漂亮机灵,人见人爱,特别是凤的老公更是爱若掌上明珠,着了魔似的三天两头往家跑。
凤说她是个简单的女人,我说她是个幸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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