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7月11日深夜0:40分,我的公开邮箱收到这封未署名的来信,7月12日读罢心情极为沉重,复信询问发件人名字和联系方式,却一直没有得到回音。我的邮箱经常收到许多控…
7月11日深夜0:40分,我的公开邮箱收到这封未署名的来信,7月12日读罢心情极为沉重,复信询问发件人名字和联系方式,却一直没有得到回音。我的邮箱经常收到许多控诉信,由于无法核实真伪,不敢在网上转发传播,免得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封信是一个例外,没有针对具体的人和事,发件人想必也是想通过我来传播。唯愿这位朋友珍爱生命,好好活着。
人为什么活得如此艰难?——40岁博士多余的话
一、天命行者·四十感怀
越岭复翻山,崎岖叹路难。风雪夜行者,踽踽天地间。
惊涛鹰愁涧,驼铃戈壁滩。乌云常锁月,磁针不指南。
朝如惊弓鸟,暮似浮云烟。年初欢笑语,岁末恐归颜。
漂泊十年久,未得一日闲。醉歌迷途里,渐远是乡关。
二、十载金陵梦
我是一名年过40的博士生。所谓博士,只不过表明了一个身份,早已没有了20年前的稀有和尊贵,何况还不知何时能毕业。在今天的语境下,它跟教授、专家一样已经是个略带贬义的词语了。我常常问自己我为什么要读这个博士?是穷怕了?是要逃避?还是我内心中的那点若有若无的责任感?抑或兼而有之?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们两口子都是从编制内游离出来的教师。许多人建议我们开个培训班做家教。我也知道这是个挣钱的捷径,可我总觉得大部分家教是没用或有害的,不过是人们的自我安慰罢了。我曾在大学里教书,教学是最廉价的,文章与项目才是性价比高的活儿,还有各种以改革为名浑水摸鱼的折腾。我见过许多口渴之人,明明喝水就能解决问题的,可他们偏偏要喝别人的血止渴,他还会理直气壮的责怪别人没有把脖子洗干净。我不愿成为饮血止渴的人中的一个,那就只能成为吸血者中的献血者。
人应该怎样度过这一生?我以为应该——不损人利己,不涸泽而渔。我希望每做一件事都要利人利己,对这个社会而言都是一个微小的帕累托改进。我常常对自己说人在做事天在看,这样的信念让我虽然穷困但不至于潦倒且心有希望。因为我选择方向是养老和健康保险,我觉得在这条路上坚定不移的走下去,虽未必有大成就,但必有小意义。每当我困惑不能坚持的时候,我常常安慰自己说,上帝这样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
博士论文的写作让我熬尽心血,家有中考的学生让我焦虑不安。然而就在这紧要关头,我家楼上失火,消防水流到我家。我们只好在外租房,租处既不光明也不黑暗,而是阴暗。抬头仰望不到星空,只有楼上扔下的杂物。我们数度协商未果,心力交瘁。我十年来第一次见到了口吐晋惠之言,面有隋炀之尊的父母官。我看到那些威风凛凛、呼啸而过的城管,合法摊主为之色变。但我在窗明几净的政府机构里,我见不到官员们对自己治下的这位“积极分子”明显不符事实的话有半点批评的意思。为什么他们总要穷弱者去同情富强者?或许这就是一个呼唤李逵而鄙视林冲的社会?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千年以前的诗人和今天的我一样都这么瞧不起自己。我把房子卖了,然树欲静而风不止,仍然噩梦缠身,是非难逃,人言可畏啊!
在那个老鼠溜过我的小腿的深夜,我流着泪笑了。南京十年,我在温饱线上与低水平层次的对手反复纠缠了十年。我的要求不过是有口饭吃,有张桌子坐,有张床睡。我们不怕吃苦,不愿伤害别人。我们等待机会,渴望用努力改变人生。如今,住的地方也没了,平静的生活破了。天有道吗?我不知所措,无人助我度过难关,只有人怀疑我们趁火打劫。这个世界不是童话故事和国产剧。我只有郭靖的傻气却没有他的运气,我只有安迪·杜福伦的背气而没有他的才气。上帝或许也有打盹的时候,好人未必有好报。回头看,编制多么美好。
我心里止不住的恐惧:难道我已面临天怒人怨的境遇?这就是我的宿命?我心头涌起潘晓一样的迷茫。我们不愿做家教又不得不依此糊口,不愿做无意义的事又不得不依此养家。向前我无法融入这座城市,向后我已不认识故乡的路。有心孝敬父母,无力抚慰妻儿。我每年回家不过四五天,即使四月底老爸住院也只能呆了两天。我为我的父母悲伤,这十多年来,有我无我其实基本一样。
我心里止不住的忧伤:上帝开出了许多卑鄙者的通行证,为我打开的窗户在哪儿?这就是一个心怀善念之人的归途?苦难之路的尽头就是地狱之门,地狱之门的后面就是死亡之神。我在这条路上徘徊十年,所谓生死不过隔了层纱。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士不惜生,奈何以生胁之?不能笑而活,何惧笑而死?得过且过。可生则默,临死方鸣。
三、见闻·杂感
我目睹了我的孩子从小到大的成长历程,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孩子的脖子上捆一根红领巾。不管红领巾有多么深刻的意义和使命感,最终大概也就是当作垃圾扔掉。多少神圣的目标因不符人性而导致儿戏般的结局。无论是教材还是考试与我们二三十年前并无本质的区别,而这个世界已经天翻地覆。当人们经历了一个小孩成长之后,您就会明白抚育一个孩子是多么心惊胆战和无可奈何。鲁迅的呼号远未过时啊。
我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学到研究生都有政治课教育,教的人不信,学的人也不信。如果思想品德和职业道德可以教出来,那还要中纪委做什么?事实上王武松都累了。如果能代之以经济、社会、生活、法律和宗教常识,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人飞蛾扑火般的去炒股博彩集资,那么多人被简单的诈术所骗,为邪教所蒙。
名校享受着生源、地域、资金等圈地优势,它们应该谦虚而尊贵的分享资源和先行经验而不是媚上鄙下,无论大中小学。降低大学学费和社保缴费吧,挥霍浪费不能让学生和职工买单,何况创收的途径多着呢。
我见过一些所谓的中外合作办学,得天下有钱人聚而养之。用几个洋鬼子的面孔足矣,这大概就是今天的买办吧。这种简单的骗术发生在21世纪主要是因为它合法。
我见过的职称评定就是一群一窍不通的人投票考察一些一知半解的人的学术水平。有些教授的评定是那么的容易,他们的才学或许不如一个本科生。所谓大学就是一个水泊梁山,真正有理想有武艺的也就三五人,有武艺的不过二三十人。逃犯赌徒盗贼,失意的官吏商贩太多。所以方腊一战就原形毕露,十损七八。以此类推,从江湖到庙堂,大致相似。
在中国,新东方一直是个成功的品牌、一段积极的故事和一个励志的传奇。但我坚信她不像我们想像的神奇,肯德基可以全世界复制,而教育不可以,他的教育方法和理念不可能深入到每一个分枝机构。我见过新航道学校就有这样的一处机构,他们除了收费之外并不能教给学生多少知识。人们总跟妓女、黑车过不去,对野鸡大学、野鸡补习所很宽容。
众多的骗子中最可恶是教育骗子,因为他们骗走的不仅仅是金钱,更重要的是时间和未来。众多的骗子中最容易是教育骗子,因为他们的外衣常常是那么艳丽诱人,伤害又是那么无影无形。人最可悲之事莫过于螳螂臂膀老虎心,媚人无奈博三餐,站着喝酒偏偏还要穿个长衫,渴望做个爱惜羽毛的邹恒甫,而实际不过是个半吊子骆驼祥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疏于监管,必生盗贼;游学四海,必是精英。这个世界里有许多勇夫、盗贼、精英的结合体。他们常常自称弱势群体,可真正的弱势群体根本无力呼喊。这个社会之所以焦虑不安,一是由于失败者必须独自承担一切后果,二是由于引领潮流者多成了火中取栗者。北大清华正在争夺状元而衣衫不整云鬓散乱呢。人不自救,多成弃儿。
我对那些逢事必骂的作者十分鄙视,对杨恒均蔡慎坤这样有钢筋有水泥的理性分析者充满敬意,对蒋未未方是民这样的勇者徒羡不已,我为刘道玉那半途而废的努力叹息。如果你没有能力建好一座新房子,请不要贸然拆掉有缺点的旧房子。点滴的建设优于伟大的破坏和震撼世界的虚构包装。我固执的关去那些我所遇到白天亮着的灯和流着的水,我尽量自己带方便袋买菜和努力工作。我不能为这个世界做的更多,我不知我以往的努力中多少是有用的,但我曾经尽力。我累了。
农村几乎空巢,其实就是城市也处处银发。我们应该鼓励生育,否则中国未来危若累卵。
中国有着最丰富的历史资源,却有着最肤浅的解读和借鉴。生活无处不历史!东林党人的覆灭在于他强大的错觉和狭隘。崇祯要群臣捐银百万剿匪,大臣哭穷。李闯进京,严刑之下所得白银有七千万两。抗日神剧横行无忌,那是认贼作父,见利忘义,无耻之极。那是无知者对烈士的亵渎,是隐性汉奸对死难者的再次伤害。我为他们悲伤,我为我们全社会的愚昧和卑怯而羞愧。我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日本人否认历史?过犹不及。神剧不禁,祸患无穷。
我知道台湾省长和台北市长的名字,却不知道除了习大大之外谁是我的领导。我不明白街道社区是个什么机构,他们对是非、责任和法制似乎半生不熟。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既不能解子民燃眉之急,又不能推动问题的解决。我无法感受到它的存在为社会提供正能量,却在首次接触时感受到了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
我见过质朴狡黠的搬运少年、满足的空巢老人、朝合夕分的大学生小夫妻租客、整晚整栋楼都在打游戏的大学生宿舍,富裕的乡邻,形形色色的信教的党员和人格分裂的文人。我惊叹于民国先贤们毒辣的目光,用阿桂、杨二嫂、闰土、假洋鬼子、方鸿渐这几个人就勾勒出大部分今人的面目。
神州遍野苍生恨,佛无血性魔纵横。
草民一怒挥刀起,登高撒泪悲众生。
今天我是带着心头上那把压抑已久的刀而来,如果没有落在泥足巨人的头上是因为我心仁慈,不代表没有这样的风险而高枕无忧。
四、遗愿
鲁迅先生说过,在中国搬把椅子都是要流血的。可现实是,流血了,很快就干了,椅子仍然纹丝不动。我听说人大连续几名研究生跳楼了,最近武大油大又有人跳楼了,可我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新闻也就区区几句不痛不痒的信息,远不如两个南大的小名之争那么轰动。我们见不到他们父母悲痛的眼泪,也听不见人们的反思、惋惜和警策。我知道大学里的冤魂远远多于我们所知道的,足以令人震骇。这个世界依然莺歌燕舞,春意盎然。生命之轻不抵乌纱之重,人心冷漠如斯。马加爵的“贡献”在于他跑了,否则谁还知道这件边城血案。
我这辈子受过一次偷偷摸摸的我至今不知的处分,得过一次糊里糊涂的我也不知份量的荣誉。我只想悄无声息的活着,了此后半残生,但在今天我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去。羔羊临死还要哀号两声,我至少我向这个世界诉说我的委屈和心愿,否则死不瞑目。只是今天那些高智商的人们已经热衷于把凳子搬来搬去了。
如果我死了,那一定是“被自杀”。请不要为我惊奇,因为人是脆弱的,躲猫猫、喝开水随时都会死。愿我一缕游魂驻足于窗下梁上,我要看看他们晚上能否入睡安然。我希望像
李敖一样捐献一切可用的器官,剩余部分捐给医学研究、解剖练习或制作骨骼标本。如果我不够资格,我希望用旧衣被裹起来沉到长江喂鱼,或挖个深坑埋了肥田。我诅咒那些发死人财吸活人血的寄生虫。我不需要追思,那些酒色财气五毒俱全的和尚在我耳边念经,与其说是超度,不如说是鞭尸。让我安静的走在赎罪的道路上吧。
我愿化作一只雄鹰,不用担心山穷水尽,可以自由的选择死在那雪山之巅李陵碑下。
五、梦想
生似云锦,情若丽华。锦上添花知无尽,雪中求碳应有涯。我有一个梦想,愿天下人生有所抚,老有所养,病有所医,死有所慰;灾有所预,难有所恤。
我曾经有一个愿望,要为一位名叫任桐君的民国女教师写一本传记或小说献给老婆:若有舞台,你也是她。我希望有人能做这样一件有意义的事。我在那边为他祈福。
我心中的中国梦不是上天下海的飞船潜艇,不是那飞速增长的数字,也不是万国来朝的荣光和自娱自乐的盛世,而是社会底层诚实劳动者和他们的孩子在一个简单安全的世界里的笑容。我希望下一代人能看到这一天。摘下面具,自由呼吸,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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