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一段清新透彻的旅行,虽然累些,内心却很喜欢,好久没有出去好好走走,在山水之间,在草木之间,在人群之间。也许,只有在被这样的景致包围中,才能真正地静下来,真正地去想去思。海德格尔曾在黑森林的小木屋中思他的存在,东坡居士的清雅诗篇也大多在山水间写就,此刻,我居于山色空濛中,却不奢望有那样的诗篇。其实,文字有时候没必要刻意求索,高明与平淡之间,也还有很多很多可以把握和感悟的空间,当我们登上一个高峰时,却又发觉还有更高的地方,我们的一生,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体验那么多的美妙与神奇的,有时候,只一棵不起眼的草儿,一朵不艳丽的小菊花,也够我们流连忘返。
看到一汪浅浅的湖水,仰望那远处缥缈的雾气,然后闭上眼睛,却不愿深刻去思考,如此简单的一段山林淡水,已经化掉了那些复杂深奥的道理,也让自己不用艰深的词句来形容。昨日的雨一直未停,到了目的地,便沿着山路徐行,沿途的树木好像随意堆放在一起,凌乱如麻,给人一种不加修饰的美丽。偶尔发现一些淡抹的红,饱满殷实,知道它是可以食用的,轻轻摘在手心,点点的雨水衬托着它的美丽,这样不经意的修饰才是大自然的神奇与造化。
好多的人簇拥着,我担心没有了独自体会的空间和心情。总是在被限制的时间和地点中行进,也总是在不舍的时候却要离别,甚至还只仅仅舒缓一下疲惫,正要好好拿起一本书或拍下远处若隐若现的山林,却到了该归去的时刻。我想,这次只是稍稍地浏览和匆匆一瞥,以后应该有机会,只两个人,不多不少,只两个相识相伴的人儿,也只两个紧紧拥着的心儿,重新到这里来,住在简陋也精致的小木屋中,吃些农家素淡的饭菜,住上十天半月的,读完一本书,走完一段山路,安静地拥抱和亲吻,然后,回归于忙碌和喧闹,遗忘在人群之间,也许,只在一个午后,看到窗外滴落的雨珠,才会留恋,才会想起,那个似梦非梦的旅程。
回来的车上,沿途的茂密的稻田和玉米告诉我,我还没有走远,让我怀疑真的是在离别。真有离别吗?如果离别之后,我们可以靠得更近,我们能够想念更多,我们还能体会更深,如果离别后,你能成为我时时回望的美丽,你的漫山遍野的淡雅和静默也会成为我永远割舍不下的牵挂,而且每一段山路的短暂停留都让我重温你的包容和轻柔,那么,离别有什么不好呢?
离别有什么不好呢?如果今天以后,我可以一遍遍地把你的美丽复印,又一次次地把你的空旷存盘,还可能和你在同一个时间去湖畔青桥刷新我们的记忆,那么,离别又奈何我们,我们又为何要畏惧离别呢。就像在这样的夜晚,当我静静写下你的容颜,当我慢慢为你拭去滴落的泪珠,当我回想与你亲近与偎依,当小木屋、断桥与石板路成为你我身后的风景画,那么,离别又有什么不好呢?
池中的莲,娇羞地张开,一瓣瓣散成往日的留恋和欢喜,又痴守着这样的月色光华。她把湖面当作梳妆自己的铜镜,又用雨滴洗去千年的风霜,让自己更清亮,满心欢喜地去迎来云霞。这个时候,莲的超然与脱俗,恰恰与内心的丰盈和入凡尘相连接,水中月、镜中花,正映照出无语的凝望,也幻化出无欲无求的爱恋,一山一段情,一花一世界,此山此花,故名莲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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