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失去本色,不要去惊扰它们,让这儿的一草、一木、一瓦、一石、一厝都安静地待在自己的岁月里,继续归隐,依旧保持遗世无争的姿态,我在这里走着,看着,心间就会勾勒出千年以前的那个村庄,是一帧很有岁月质感的画。
归隐,对这两字,我心中一直有一种莫名的崇敬,当听说在一个古老的村落里,曾经有两个归隐的先人时,我就决定一定要到那里去走一趟。
我是从一条老路出发的,一路寻去,停车询问了十几次,最终来到一株老得已是千年、满身长着老皱纹的柏树下时,我确定我已踏进这个始建于晚唐的古村落——库村。
漫步而入,整个村庄的布局沿袭唐宋风格,有小溪潺潺绕屋而行,一条用块石、卵石铺就而成的小径卧于白云山脚下,显得冷清寂寥。没有别的游人,只有山风时不时地轻抚着卵石围墙与老木厝。
在这个午后,穿过满山的阳光,站在这条老得要用“千年”来叙事的石街上,除了怀古、怀远人,我还能做什么?
光阴倒退到唐乾宁四年(896年),一群人穿林莽越山水,来到浙西的白云山下,领头的文弱书生被这里的深山秀水吸引,于是就在这安了家园与坟冢。
文弱书生是唐朝的进士吴畦,因他为官清廉,不与奸臣同道,便放弃衣锦,但不能还乡,为避免杀戮,举家上下从绍兴迁移,归隐白云山下。
在这之前,唐元和七年(812年)的一名进士包全从会稽山亦迁隐至此,在两位进士相继归隐后,库村便分为吴宅和包宅,当中以世英门为界,而且还开辟出了耕读的优良传统,创建了四个书院,并代代延传,在两宋时期,单单吴氏后裔考进文武进士的就有19人。
可以想象,千年以前的这里,是何等的田园书香、祥瑞和谐。
鸟不飞,择良木而栖;人无争,择幽山而居。归隐,亦是一种无争,倚白云山,傍新浦溪,开耕授学,至此,多好。
到库村,最好是一个人抑或两个人,如果人多嘈杂了,那就失了古韵。
走在先人走过的石径上,阳光倾情,脚步是温暖的。遥想那段充满诗词离骚、田园牧歌式的年代,那穿着粗布衣的读书少年,那琅琅的读书声恍惚充盈着整个村庄,让心灵亦有了归隐之感。
这个曾经文风兴盛的村落,有很多故事已遗失在史书之外,而今的库村,它不仅沧桑,甚至是有些落魄不堪的,但那又何妨,本色的东西总是最能打动人心,更何况它有如此丰富的内涵。
听说,政府要对库村进行重新规划修葺,有人建议要把当年那株吴畦亲手种下的古柏进行移植,这样的想法是让我吃惊并无法理解与接受的。
这古柏,因了岁月,它有了灵性;这村落,因了这古柏,它就有了灵魂。如果有人定要移去它,如果我是这古柏,我定会以死抗争。
不要失去本色,不要去惊扰它们,让这儿的一草、一木、一瓦、一石、一厝都安静地待在自己的岁月里,继续归隐,依旧保持遗世无争的姿态,我在这里走着,看着,心间就会勾勒出千年以前的那个村庄,是一帧很有岁月质感的画。
走久了,就在村落最大的古厝“食德堂”的石墙下,那一块小石墩上小坐一会,回味着墙内一个贞妇的心酸。入嫁三个月就亡夫的她,一生除了把唯一的儿子抚养成人(儿子包涵是清朝岁贡,是朝庭外放的翰林),其余所有的时光都留给了孤守,守着白云山,守着她夫的坟冢。
古时描写思妇的诗词中经常会出现倚栏杆、托香腮、望明月、对花语、卷珠帘、扶门泪等字眼,而对于一个亡夫的贞妇来说,要一颗怎样隐忍与坚贞的心来完成一生的孤守?
看门椽上,“钦旌节孝”匾额高高挂,其间心酸泪,与谁言?哼一曲《卷珠帘》,这曲调,这词中意,刘欢老师听着听着就流泪了,此时难为情,我何尝又不为之动容?
这时候我需要一杯茶,真的很需要,可是匆忙间我竟然忘了把已泡好的茶带过来,这是让我极其懊恼的。
不思茶,那就让我寂寥地再坐一会吧,或者,如果这一刻有人递给我一支烟,我想我会接过来,点燃,然后慢慢地抽着。我不会抽烟,但我想象过很多次自己在某种特殊的情境里抽烟的样子。
于白云山下,于库村,于这经千年风雨洗礼过的石墙下,我坐在一块古老的石墩上,喧嚣远在重山外,心间宽敞,足可装下一个村庄,这是一个特殊的情境,悠悠然抽支烟,在薄烟中将时光反复倒退,整个村庄是隐约的、沧桑的、幽远的,连阳光都透出一种我所喜的老金色。这情境,甚好!
这样的午后,我不想辜负了时光的赠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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