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叫做童年的时光。轻扣指尖,打开岁月留声机,转盘一卷卷舒开。
静默的午后,阳光向暖,心海泛起涟漪,细碎的浪花闪出了深埋海底的往事,找出一本不知用了多久的一小沓细线封装掉了页的成语词典。还能记得背手握着竹棍来回徘徊年长的老师,旁边,一群如田间泛着绿的幼苗的孩子正徜徉于知识里,静悄悄地在晨露和阳光下茁壮成长。侧耳倾听,窗外夏日的风还在欢唱,把我呼唤,唤醒我那有些慵懒了的回忆,藏在壳子里的蜗牛探出了脑袋,停止爬行,顺着墙面一路走来的痕迹望了过去……
“叮铃铃”,是放学的声音,整了整瞌睡时凌乱的衣角,起身往书包里迅速装上作业本和文具盒,飞也似地跑出门外,静了一秒,看了下外面西边挂在中央的红火球,一瞬便不见了踪影。
回到家,冲开大门,把书包往桌上一扔,跑到厨房,挑了几个大个儿的西红柿,一个早已咬了一口在嘴里,其余的塞进口袋,活像个凯旋的战士,带着几分理所当然和美滋滋的味儿一跃嘴角绽开了朵朵笑容,砰地一声,又出去了。这一声,传了很远,回荡了好几年,和红领巾迎风招展的时间一样长,但更显鲜艳,最自由的年代,最梦幻的时光。
聚了十几个小伙伴,他们把柿子分开吃了,各自找些袋子和小桶,朝着北面的大水池开进。这里是最常来的地方。五六点的下午还很喧热,池水波光鳞鳞,泛着浅绿,在斜阳的映照下能清楚地看到浮着的水藻,还有时不时摇头摆尾的小鱼儿。他的视线在水中央停歇,来到石栏杆边缘的时候看见了一只百灵鸟在周围盘旋,就立刻跟了上去,这里的土话叫“白鸟儿将军”,他们从不伤及这种鸟儿,心里充满了敬畏,就像相信大人们星空下所讲的每一个神话故事那样无可置疑。它停在了池水中间斜倚的树枝上,燥热只剩下了舒适的那几分暖,它在短时的栖息,凝神。他偷偷独自神游了一会后,被伙伴叫了回来。赶紧靠过去,捋起袖子和裤腿,穿着凉鞋下水,跟着伙伴们摸田螺,还有经常在池边半米深的水草处藏匿的虎鱼。池心处,依旧闪着光,能看到天上白云和周围一切的倒影,弯腰的那一刻还是斜着脸望了一下那轮圆日,笑了笑。
快要暗下来的时候,夕阳只剩下了一个脚丫。一个个都比着谁抓的多,小桶里满满的,有青蛙、蝌蚪、虎鱼、大草鱼、拳头大小的田螺。十几个人相跟着上了台阶,担心着家长看到没有做完的作业回去就要挨打,欣喜着鱼缸里(一个十分陈旧的坛子)又要多些东西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汗被凉风快要吹干,还有一块块灰尘,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整成了花脸,小跑着,嬉笑着,叫喊着,夜终于在声色俱寂后悄悄冒了出来。就这样不知道过了有多少天,那个村子里回荡着的声音久久响彻天际。
童年的回忆充实自在,就像纸张上随意涂抹的不成色调又意趣丰盛的画,哭的笑的自然穿插其中,成为了一个又一个未经装点的梦。还能记得三四个小家伙争抢着搬梯子,上到屋檐下,循着雏雀的声音把手探进去,掏出一圆溜溜长长的滑滑的小花蛇被吓得呆住了的可笑场景;还能记得偷偷拿着家里用来做大扫除拂灰掸子的长竹竿带着兴奋恐惧的矛盾心情捅掉了好大一马蜂窝后狼狈逃窜的滑稽一幕;还能记得一群人在阴沉的午后翻过栅栏进入一片核桃林偷了还没熟透的“绿色”核桃后被园主家的狼狗穷追不舍而使劲了吃奶的劲儿狂跑,在“确认安全”后大笑不止的激动。这些个细小的琐碎伴随着油盐酱醋的味儿走过了最美的童年,组成了最精美的画面,珍藏起多年后再翻出来一一品尝,就像几十年陈酿开封,越嚼越有味儿。
在这个六月初醒的日子里,属于童年的时刻,流淌在琴弦上的光阴交织如梦,亦如还在奔跑的阳光,希望还在,那个时代的美丽还在,我相信,只要有了这些充满回忆的时光,我们就会依旧年青,青春永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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