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题记:如果说每个年代都有每个年代不同的标记,那么,作为上世纪80年代所出生的这一拔人,在老一辈人眼中,应该是在蜜罐中泡大的了。只是,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就算是蜜罐…
题记:如果说每个年代都有每个年代不同的标记,那么,作为上世纪80年代所出生的这一拔人,在老一辈人眼中,应该是在蜜罐中泡大的了。只是,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就算是蜜罐,泡的久了,皮肤一样会溃烂,就算是蜜罐中的人生,也一样,有伤痕。
(一)朝阳的倒影
(孤单的童年---大院里奔跑的孩子,嘻闹不停的兄弟姐妹,这对于80后来说,都成了一幅不可企及的高墙。相比于70年代的兄弟成群,90年代的逐渐放宽。80年代是注定孤单的一代,是真正意义上永不可复制的唯一一批纯粹的“独生子女”)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屋内闷热,凉席上被汗水渍出一个又一个湿乎乎的印子,翻过来滚烫,翻过去,还是滚烫。然然只得从床上爬起来,冲着屋外叫了声“妈”,无人应答。
就是这样,自从家里有了自己的生意开始,除了给钱,就再也没人理然然的死活。
现在是暑假,小朋友们都被各自的家长圈在家里不知道做什么,没人出来玩。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蝉鸣,就剩下然然的呼吸声。
然然盯着窗外,看着刚刚升起的朝阳发呆。
太阳总是一个人孤零零挂在那里无不无聊呢?它有没有伙伴?需不需要朋友呢?
楼下有人叫然然的名字,推开窗一看,是妈妈请来的补习老师。他用手指着大铁门:“然然,开门。”
然然低头看他时,发现他身后拖了条长长的影子,不止是他,所有的东西,大树、铁门、花台,统统都拖着一条倒影。然然又一次看看朝阳,她很想问它:这是些倒影都是你的,它们,都是你的朋友吗?
林老师从窄窄的楼梯走上来,满头的汗。已经进入伏天了,一路太阳晒的像要把人烤化,不过没办法,这家人给的报酬相当可观,为了生计,还是得来。
他今年才二十四岁,大学刚毕业,正在等待分配单位,本命年。
然然看着林老师的脸,并没有听他在讲什么,只是盯着他不停蠕动的嘴唇。那是一张厚薄均匀的嘴唇,色泽很好,红而润,像女孩子,唇角上有薄薄的黑色茸毛,彰显着他的性别特征。然然很想伸手去摸一下,但她不敢。她一直是个胆小的孩子,对想要的东西,也没有太强的占有欲,比如朋友,或者兄弟姐妹。
这一大段空白的时间里,能和她说话的,只有面前这位林老师,虽则他总是说些她不想听的话题,可是,对于一个9岁的小女孩来说,有一个人的陪伴,就已经很好了。
很多年以后,然然每次想起80年代末的那个夏天,仍记得这位长着漂亮嘴唇的林老师,她想:不知他现在在哪里?是否还是不停的讲着谁也没兴趣听的话?
(二)离婚大战
(动荡的少年---相较于70年代的人而言,父母离异,是件很稀罕的事。如果哪一家有这样的事,也一定收的密密实实,不是最亲近的朋友,是不得而知的。而对于90后的一代,离异又变成了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哪家的父母如果不离婚,反而成了一件稀罕事。唯有80后,是真真正正尝到父母离异伤害的一代)
90年代末,然然已然是位窈窕的少女,她有粉红色的皮肤和闪亮的眼睛,一把长发束成马尾垂在脑后。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是一个幸福快乐的女孩。
可是,只有然然自己知道,她不是。
两年前,父母已经开始积极的讨论离婚的事宜。她比其它遭遇父母离婚困扰的同学幸福之处,仅在于父母亲都想得到她,谁也不想放弃。
于是,连番的大战开始了。
先是没完没了的争吵,从家里现有的财产、存款、房契,到她的教育、就读、就业,再到双方工作及生意的分割,最后到互揭对方出轨的隐私。之前十几年所有的恩爱面具都毫不留情的揭了下来,丢在地上踩至粉碎。
最戏剧化的一幕是两人一边一个拉住然然的手,冲对方大吼:“放开女儿!”再冲着然然吼:“你说,你到底要爸爸还是要妈妈!”
心底里,然然恨不能两个人都不要。她希望在一天内长的至高至大,一切事都能应付自如,那么父母这样闹,她自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轻松对待。
可是,睁开眼,她仍显稚嫩的手臂仍然被抓在父母手中拉扯不止,她根本没有挣扎能力。她只能用几乎带着企求的声音身父母说:“求你们不要再吵,不要再吵。”
父母同时徒然间松开拉着她的手,然然失去平衡,一下子摔倒在地,一转头,父母已自顾自吵的不亦乐乎,甚至没有人注意到她已经摔伤。
然然一瘸一拐的走出去,躲在窗下的小树后,蹲下来。
泥土湿热,青草刚刚发出绿芽,一切都显的那么生机勃勃,唯独她不是。
然然开始无声的啜泣,眼泪一经打开,再也收不住,如雨般倾注。
“给你。”身边伸过一只同样稚嫩的手,手中,是一方叠好的纸巾。
这是隔壁的阿洋,和然然同级,他的父母,也在闹离婚。
两个少年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很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觉得彼此什么也不用多说,就都明白了。
阿洋将然然的头轻轻压到他尚嫌单薄的肩膀上:“下次他们再吵架,你来找我,我陪你。”
艳阳下,春风里,两位少年喁喁的轻诉着衷肠。
友谊的终结,伴随着然然跟着母亲搬往北方而发生。
阿洋挥舞的手臂终于渐渐消失于火车窗外,然然的泪,又一次,孤单的落下.
(三)蜜色校园
(混乱的求学---大学的扩招,让80后成了第一批受益者,或者是受害者,成千上万计的学子涌入大学校园。年轻,躁动,不安,荷尔蒙,均造成了他们的混乱。他们是第一批真正怀疑大学教育制度的,也是第一批真正反抗制度的,却,反抗的是这样的,不彻底。求学,学已变成一个副产业,谈情说爱才是校园生活的主流)
这是一所并不很大的院校,成立开办至今才不过五六年时间,教室是新的,校舍也是新的。校门前供着一尊孔子雕塑,颇有几分思古的情怀。
母亲看过后,觉得环境不错,终于同意然然自己住校。
然然已是个二十岁的大姑娘,身材已发育完全,十分婀娜,入校的那天,好几个男生跑前跑后的替她办入学手续,争先恐后的在她面前表现。
可是此时的然然,已不象从前了。她再不会为那么简简单单的承诺而动心,再不会为了有个人陪伴而绞尽脑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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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念会计,她算数并不好,但母亲说念这个不愁找不到工作,硬逼她考了这个系。按然然原本的成绩,是怎么也考不进来的,可是,偏巧这年高校扩招,一下子多出上百万个空缺席位,于是,大学生成千上万的涌现了,可谓到处是大学,处处是天骄。
公开课往往是人到的最全的科目,平时的专业课,大部分学生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老师点名时,一个人往往捏着嗓子装十个人用,一点名,都在,一点人头,少一半。
然然也是不在而装在的其中一个。
她在网上开了个网店,卖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居然也有得赚,一个月下来,几千块是有的。于是然然的手脚自然就大了,请客吃饭,出去K歌,她总愿表现的更大方一些。几个月下来,她身边的朋友和追求者也越来越多。
然然挑中了其中一个男生做临时男友。所谓临时男友,就是双方已经说好,只在大学四年内互相约会和忠实,四年后,各飞东西可互不相干。
不要觉得这很不可思议,事实上,这种相处方式已经成了他们这代人一个约定俗成,极之普遍的校园恋爱模式。
校园内,上课时不见的人群,在周末约会时,在散步的小径上,往往都会出现。一对对,极之亲密---不要以为他们会为此终生厮守,他们中,大部分的相处方式和然然一样,都是“合同制”。
然然的临时男友叫阿枫,烟台人,高大威猛,是校篮球队的主力。当天然然入校时帮着办手续的人中,就有他。
最终能与然然走在一起,是一件很偶然的事。那天下雨,然然在教室外的走廊中摔了一跤,看样子也摔的并不疼,却不知触动了她什么心事,放声痛哭。阿枫走上前去,递了一张叠成三角形的纸巾给她,谁承想她握着纸巾哭的更厉害。阿枫慌了,问她怎么了。然然就一头扑进他怀里,再也没有作声。
阿枫觉得很幸福,虽然,他也没有想过,这幸福,能维持多久。
(四)择偶伤痕
(失衡的标准---当经济背景成了爱情的考量标准,年轻单纯的眼睛变的模糊不清,伤害,接踵而来)
室友雯雯一毕业就嫁了,对象是个大她们三十多岁的马来西亚木材商人。
然然见过他一面,脸上已有明显的皱纹,大肚皮,黑脸,厚嘴唇,一付恶人相。
娇小的雯雯俯在他怀里,像只小鸟,翅膀都隐没了。
听说马来西亚恶人有一整座岛,是当地最大的木材商,看中雯雯,倒是雯雯捡到宝了。
然然身边的女孩渐渐的都成了一个语调,临近毕业时,接二连三的都与旧爱挥慧剑斩情丝,投入新一轮的情爱征程中去了。唯一不同的是,校园的爱情,大都是男生占主动,而到了社会,似乎已成了新生代女生占主动的时势。而她们所看中的猎物,大都已不再是什么小男生,而是事业有成,经济稳定,甚至有家有室的新中年。
半个月前,阿枫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离开了校园。临行前,他们在小店里叫了几个菜,两支啤酒,吃了顿“分手饭”。
两人都没说什么话,似乎都预知到未来的人生路会朝完全相反的方向前行。
临别,阿枫最后一次紧紧抱她在怀里,抱的很用力,像是要把她按进心里去一样。
然然咬紧了牙,硬把眼泪吞回了肚里。
她已经长大了,再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哭和笑。
在网上,她认识了一个男人,三十七岁,一家科技公司的老板,有车有房,对她也十分关照。
正当她准备与他认真发展一下的时候,雯雯忽然从马来西亚归来。
原来那马来西亚人真的是个恶人,他的一切背景都是编出来的故事。他在马来西亚,根本一文不名,带了雯雯去,先了骗了两三个月,四处旅游。三个月后,见事情实在瞒不过去,干脆在当地,把雯雯卖了!
几经辗转,雯雯才逃回国内。可是,出国时花朵般的女孩,现在,已成败蕊。灰扑扑的脸色,再没有一丝光华。
这事彻底让然然熄灭了重新恋爱的想法。
她开始研究一些职场方面的书籍,想寻觅一种靠自己的能力平步青云的法门。
(五)何去何从
(迷茫的前路---人生的目标在哪里?人为什么活着?又为什么不死亡?这一个又一个困扰了无数代人的老问题,在日渐成熟的80后心中,也一样形成了死结。前路茫茫,何去何从)
网上流传着一个关于70、80、90后的总结,其中有一段大意如下:如果要战争,70后的人会觉得那太好了,终于可以为国出力了。80后会觉得,战争有什么,和平无价。90后会说,战争?好啊,袜子会不会因此降价?如果会降,那就打吧。
相对于70后的满怀抱负,90后的完全利己,80后是夹塞的一代,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就像现在然然的心情。
徘徊在这座大厦下,已经第三个钟了,然然还是没有办法迈步上去。堂堂一个大学毕业生,来应聘做酒店领班……她实在拉不下那个面子。
可是,随着金融危机,就业压力越来越大,很多同学,都分别走向了完全不相干的工作岗位,每天,讨论的都是加工资和拿提成的事。然然的步伐,已经太慢了。
其实家里并不缺然然这点钱开锅。母亲的化工原料厂营业额很稳定,已经是本市赫赫有名的企业家。
数年前离开家庭的父亲生意也做的不错,仍按月寄来3000块抚养金给然然。
可是这些钱,和然然的未来,实在无法划上等号。
未来应该当自己的手中---可是,然然摊开手掌,掌心里,只有看不见的空气。
人生下来,到底是为了要什么?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然然望着大厦的顶楼,心中一片茫然。。。
后记:这是迷茫的一代,有人说他们浮躁,也有人说他们轻薄,可是,你不能否认,这是一个充满了代表性的一代。他们几乎承受了改革开放以来社会上的一切变化和冲击,他们是新生代和旧思维激烈碰撞后的产物。独生子女、离婚大军、校园早恋、金钱至上、金融危机,一处一处,都是对他们人生的考验,这一代人,究竟何去何从,还有待时间的验证。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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