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住村里,全村人都相互认识。那时候很多人都喜欢吃毛豆,做法是用盐水煮,适当放点酱油和蒜瓣之类的。每当哪家煮好了毛豆,左邻右舍全都闻到了,像侦察队似的一窝蜂地跑过去,撒双拖鞋,端个大碗,夹双筷子,开始练习口技。这样好啊,促进农村文化交流,吃得大伙香喷喷的,到后面筷子不用直接用手抓,吃完后地都不用扫就各自回家了。
最烦的自然是煮毛豆的那家人,没吃多少还要打扫卫生,要是没扫干净,这毛豆皮还会逗一大群蚂蚁,搞得全家人惶恐不安。大人们心里总很烦,不知道该不该煮这毛豆,想吃又不想引别人来。后来聪明了,煮毛豆的时候把厨房的窗子关起来,把厨房的门也关起来,这样外人闻不到,就可以全家人独自享受天伦之乐了。
我家对面的隔壁住着一位张伯(女的,武汉传统叫法,比妈大一些的男女都可称为“伯”),不到40岁,生平有两大癖好:一是喜欢吃毛豆,二是喜欢半夜起来蹲厕所——而这两件事情往往纠缠在一起,构成了我在村里面的深刻绯闻大记忆。不明白为什么她总喜欢在半夜蹲厕所的时候,抓一大把毛豆带进去,边吃边排,也许她是在研究数学里面一条伟大的水管道进排公式。那时候村里面是公厕,几家人合伙一个大厕所,最可恨的是,她从来不把毛豆皮吐在槽子坑里面,而是吐在右脚旁边,整得第二天起早上厕所的人痛声大骂。有一回悲剧发生了,张伯半夜吃完毛豆上完厕所后,可能由于拉肚子,没多久又急忙忙跑进厕所,这回没带毛豆了,估计是肚子疼得厉害,也忘记自己的老习惯,冲进厕所,解开裤腰带,右脚迈向厕所槽坑右侧,结果把自己刚吐的毛豆皮踩个正着,打滑又没扶手,“哗啦啦”一声响,张伯屁股卡在槽子里头出不来,大声喊救命。
后来送进医院,屁股挂彩缝了5针,在医院里面思想忏悔,反复念“吃毛豆和拉屎不能同时”,就像文化人常说鱼和熊掌的道理一样。
我上述讲的这几件吃毛豆的事情全是真的,好像都很龌龊,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人们居住的关系太过密切,人多自然就难办事,想找点自己的乐子都要偷偷行事。就好比做爱。
蔡荣名在《金瓶梅》写了很多古代时候的情爱与性爱故事,有的写得比较唯美,有的写得非常逼真,让缺少几千年性教育的中国人民足足过了把瘾,深刻体悟到“博大精深”的震撼哲理;但,统统不够幽默,全部是传统模式下的二人转,缺少了日韩模式下的群侠专、泰国模式下的兄弟恋和欧美模式下的变异战。问起缘由,主要是因人的居住关系导致,那时候的作家没碰到庞大的房地产时代和13亿人口国情的交插点,所以缺少想象的空间;说明白点,人多难办事。
上世纪80年代有个故事是这样的:中国大搞改革开放,王宇汉被调到市里搞生产,由于文革浪潮已过,知识分子都恢复了随时回家探亲和访友的权利。有一天他妻子去市里看他,但王宇汉住的是集体宿舍,小别似新婚,那时候又没地方开房,两人激情燃烧,总想做点那事儿,可那事儿在那时候是不能张扬的,如何是好?两口子坐在拖拉机里面,边开车边喊口号边隐蔽旁人,“啊……改革开放万岁!啊……邓小平万岁!啊……故乡,生我养我的地方!啊,啊,啊!……”叫到高潮那刻,别人总觉得两口子声腔不对劲,可能是因为那种浪尖邂逅如火如荼所向披靡强弩之末的声音,只要是生理正常的成年人都喊过——不过在改革开放正大展宏图之时,路上的旁人却不敢说他们是非,反而还异口同声说他俩是好同志啊,解放思想,忠于中央领导。
人们在缺少自由空间的时候,人多难办事,却可以办难事。
不久前我说过,很多人同居一区却老死不相往来,充分体现高雅背后冷清的残酷事实。这回,我又说起因为人多难办事导致办难事的状况,别把我当一个复杂的人,觉得难以琢磨。总体说来,居住的大状况和人的个性细节有很大关系,个性的发展又催促社会的变态。古代的二人转到现代的多人战充分印证这一事实。
至少,古人做事是用心的,今人办事是用新的。套用大眼说的一句名言:“这年头,无论是做菜的还是做爱的,放心的肉是越来越少了;无论是婴儿喝的还是成人摸的,放心的奶是越来越少了;无论是家禽下的还是男人挂的,放心的蛋是越来越少了;无论是饲养的还是应召的,放心的鸡是越来越少了——”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屁蹲马桶,屎落尿冲。同样是享受,现实中,不管是变化的还是变态的,都是美好;不管是发展的还是发生的,都是激情;不管是难办事还是办难事,都是享受。因为,社会在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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