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初冬的上午,我看上了她小店里的一双鞋,向她问了价,觉得很便宜,就爽快的买了下来,大家都显得很愉快。我们便认识了。
她的小店在我经常路过的街道拐角,路过时点头微笑打招呼,不知觉中我们便熟悉了。一天,她说,忙吗,坐会吧?我答应了,坐在了她的店门的一角,把面部向着她,档住了门的四分之一,而她坐在一台旧缝纫机前,缝纫机占去了门的三分之一。她的店铺只有不到十个平方的面积,靠着墙壁有个架子,上面摆满了男鞋女鞋,最上面的一层已经有层薄薄的灰了。我们微笑着寒暄,顾客来时,我只有起来让开,才能让人家方便挑选鞋子。为了不耽误她的生意,我说有事就告辞了。但短短的聊天,让我觉得舒服。
没几天,我又坐到了她的店铺的小竹椅上。我才发现,她穿得异常的厚实,而且戴了粉红毛线编制的帽子,在街道墙角处还立了把大伞。顾客来时,她总是不慌不忙,让他们自己挑选,有时都懒得站起来。我以为她是生过宝宝不久,所以要如此“浓重”。也没多问。
半月后,在公交车站等车时,听见她打招呼的声音,寻声望去,在我对她微笑的刹那,我看见她拄着双拐,极其慢的,像只臃肿的鸭子向这里摆过来。很明显,我发现她的腿有严重的问题,但我不方便问,那刹那我很快将眼睛移到自己的脚背上,然后抬头跟她打招呼。我以为,她遭受过严重的车祸或别的,如果问,怕伤到内心。
后来在她那里坐坐时,经过她同意,我装得很自然的扶她过马路,到街对面的医院里上厕所。她紧紧的抓着我的胳膊,好像她的腿很使不上力。
我们感情越来越好了,聊天时不时的发出嘻嘻哈哈声。
一天下午,她约我,说南城有博览会,一起去吧。我答应了。那是个暖暖的下午,太阳白白的挂在天空。到了博览会,她总会走一段,歇一气,显出很累很累的样子,而且她怕太阳照射着她,总是走太阳照不到的地方。但她坚持着,陪着好奇心很强的我走完了全场。她热得脱了外衣,但不见脸上有汗。
五点半后,我们回去,她邀请我去她的住处,我去了。她跟人家合租,虽是合租,但她的房门没上锁,而且合租家里的孩子时不时的在她房间里打闹嬉戏。看到她的住处,我想到了在外漂泊时的种种情景。我没说什么,很愉快的跟她聊到九点然后回家。
后来,我们越聊越开心。再后来,我常常挤出时间找她聊天谈心,慢慢给她讲我的经历呀,想法呀,她完全是个好友的姿态,安慰我,鼓励我,开导我。因为她的不便,有时候,帮她点小忙,做点小事情,但我一直不知道该不该向她问我想问的问题。
在春天铺满大地的时候,曾一度处于郁闷状态的我心情好多了,就跟春天的太阳似的,艳丽着呢。
我发觉,她那里除了我是常客,还有很多老年人也喜欢到她那里坐坐。而她卖的鞋的款式大多是属于中老年人穿的。
那天聊天开心的时候,我说,春天的太阳晒晒好成长呀,像所有的花草树木一样,补补钙,哪天天气好,我们专门去晒晒?她说我不能晒的。为什么?我一脸稚气和疑问。她说,前年,我得了红斑狼疮晚期,生命都差点没拣回来呢。红斑狼疮?没听说过,不就疮嘛,晒太阳把细菌晒死。哈哈,她大笑了,不是一般的疮哟,是一种免疫力丧失要命的疾病。
在我无意中问到了我一直想问的问题,我不想这样问,也不想是这样的答案。但在她毫无顾及的回答和我越加好奇的心理状态下,我完全知道了她的“真相”。
她曾经是雄心万丈的(她自己的语言是如此描述的),难怪她偶尔唱那首有句雄心万丈的歌呢,虽然我笑过她公鸭嗓子,她也肯定自己五音不全。她跑了很多城市,想以自己的实力和信心创造一片蔚蓝的未来,但不幸降临在了她年轻的生命里。她说,她有亲眼看到她的一位同事因为此病死亡,但因为状态不一样,她发病时还真把它当疮给看了,而且很多医生都把它当疮看,以至延误了治疗时机。回到老家时,医学院附属医院诊断出病来,医生表示非常严重,她自己却在内心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来。很快,她开始整天整天的昏睡,不知道任何事情,医生也拒绝开药了,病危通知书下来了。她说,她的母亲给医生下跪,强制要求医生下重药量,而且保证自己承担后果。医生也可怜天下父母心,决心一试,终于,在医生,母亲,和她自己坚强意志的合力中从死亡线上挣扎了下来。
哦,难怪她那么怕冷,难怪热都不出汗,难怪会那么容易累。我也明白了,她那双健壮的腿就是因为长期吃药的后果。
你有双隐形的翅膀。我说。她笑了。而在她笑的背后,我相信,有很多我不知道的故事,尤其是她痛苦的故事。或许不是因为她不肯对我说,她忘记罢了,她在过着新的生活,愉快,坚强而自信。
我也应该忘些什么了罢,比如过去了的痛苦。
我想每个人都有双隐形的翅膀,那双翅膀是长在心里的,让自己飞,让自己超越,生命便一次次升华,苦难只不过是锻炼翅膀的坚硬和柔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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