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指算来,我最好的年华都留在了那个小地方。
那是一个很小的地方,那里有所学校,离市区三十多里,毕业分配,我就去了那所学校,一待就是十年。
如今的我,只有青春的影子残留在脸上,想起来,不禁感到了一丝悲哀。那么多美好的岁月,一去不复返了。在那些青春焕发的日子里,我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可是我根本不在意那是怎样的一种幸福。
后来,学校解散,我调到市里,市里的生活很紧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大家都匆匆忙忙,我也跟着瞎忙活。每当消闲下来,就会想起那个小地方。
小地方,是个小车站,站区里没多少人,但很热闹,像个村子,住上几年,大家都成了熟人,一出门就有人问候,随便打个招呼,路过的好几个人回应。
小地方,小学校,学生不多,可以说都是熟人的子弟,所以我教的特别卖力,可是没有人把我的卖力当回事,当然我也没有把努力工作与今后发展紧密联系。真的,一点也不多想,比如升官之类的想法。我只是想着这里很好,大家和睦地相处着,就是这样的,每星期同事们都要进行两到三次聚会,地点,在站里的小饭店里,大吃二喝,也花不了几个钱,很便宜的,我们轮流坐庄,乐此不疲。
小地方,成就了我的婚姻。环境造就了我没有更多的选择,妻是我在这个小地方见到的最漂亮的女子,可能是她也觉得我是这个小地方最有才气的男子,于是我俩一拍即合。
是的,就在那个小地方,我有了个温馨的家,那时候,我在尽情地感受着家的温暖,虽然依旧是上班下班,但我的业余生活相当丰富,秋冬之季与邻居打小麻将,下象棋,捅台球。夏日里,下班早,我与妻坐在车站边卖雪糕,过往的旅客不多,但还是小有收入的。铁道对面二里路外,是一家国营电厂,里面有电影院,那里很少放映,偶尔进一部片子,就会把海报贴在车站里,我与妻子就去看,妻总是说看不懂,我边看边讲,其实她是假装,可能是想重温恋爱的滋味,常常是撒娇似的躺在我的怀里不停地嗑爪子。
小地方,是个让人乐而忘忧的地方,近邻之间有人做顿好饭,就招呼你过去喝几盅。谁家里有事,大伙帮忙,当年我盖了一间小炭房,周围邻居们出动了十几个人,仅用了三天就完工了,说声谢谢吧,他们笑话我书呆子气。偶尔出门,不用怕丢东西,门口的老大爷老奶奶等你回来后,会告诉你,到过你家门前的人,熟悉的叫出名字,不认识的,把相貌形容的绘声绘色。我有时想,如果我一辈子待在这个小地方,也很幸福,可是生活总有变迁。
城里最大的特点就是人多,楼多,不知为什么这里人越多越忙,楼群越多让人精神紧张,当然身子也很累。城里人喜欢争名声,争地位,讲排场,讲吃穿,比阔绰,比钱多。相比之下,我像进城的农民工,进城成了身不由己事,身不由己地跟许多人比较起来,身不由己地为名利折腾起来。
偶有心静之时,我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小地方。有时痛恨小地方,觉得它让我浪费了很多时间,没有去学习,去奋斗。有时又很想念那个小地方,有那么多轻松的日子,那么快乐,那么和谐。从来没想过会到大城市,一不小心进来了,才觉得原来那个小地方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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