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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汪凯,即使现在已经结婚,为人妻为人父母。年轻的时候对他的相思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疼痛,到如今过了而立之年,这份原来浓烈的感情逐渐变得深厚而醇香。由原来对他无时无刻的想念,下一秒就想要拥抱他,变成了如今淡淡的想念,觉得隔着这样的距离还能够思念一个人,虽然不曾拥有,心里却永远有一个位置是为他而留的。
有时候我突然会忘了,原来自己年轻的时候曾这么强烈的爱过一个人。
我们十八岁相识,他坐在我的前排,高高长长的个子,一双大长腿经常因为无处安放而歪斜着放在课桌下面。每次下课都是带着篮球出去,上课前一分钟再气喘吁吁的回来,后脑勺会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我们交流始终很少,那时候我是隐忍和自卑的青春期少女,他是倔强而好胜的阳光少年。高三毕业以后我考到了南方的一所大学,他去了北方,自此再无音信。
大二那年圣诞节我收到一份来自北方的手写信,问候了我的生活,并祝我生日快乐。
是汪凯,那封信我到现在还收藏着。只是彼时的我是个不善于表达的姑娘,不像现在,可以吆五喝六的跟男生拼酒和K歌,那时候只是简单生涩的女孩儿,寡言,被动又自卑。我觉得汪凯一定不会喜欢那时候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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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之后我留在了南方,一个湿润青葱的城市,汪凯还在北方,再次联系更加少了。有一年春天他突然过来找我,那次见面他变得更加高大,也更加迷人。我也不是那个曾经寡言的少女。行至这个城市的一座桥上,他半开玩笑地说:“小枝,跟我回去吧?”我只当他是开玩笑,说:“我回去你养我啊”,然后匆匆走下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逃避什么,或许是爱一个人太深,会承受不了那个不是自己期待的结果,而宁愿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至少还可以这样远远看着他。我听过汪凯有女朋友了,是曾经的校花,想想都觉得画面很美好。
现在想想那时候真的好傻,我对所有人都可以嬉皮笑脸厚脸皮插科打诨,却唯独对他保持了那份最初的自尊,这样做的代价就是错过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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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我遇见了现在的老公,一个老实稳健的南方男人,细腻而周到,跟他在一起很安心,再不用像对待汪凯那样猜来猜去,提心吊胆,我也很爱他,想跟他一辈子就这么安稳的过下去。
我结婚一年后,听说汪凯也结了婚,新娘不是校花,是当地一个模样清秀普普通通的女孩子。闺密曾说那女孩背影特别像我,我心里一沉,随即又打趣道:“我这样的谁不爱呢”,心里却是慢慢的伤感。
自此我和汪凯很多年都没有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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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是远嫁,错过了好多次同学聚会的机会,今年的春节我和老公商量提前回来。在一次班级大型的同学聚会上,我竟然再次遇到了汪凯。
他比以前胖了好多,脸上那种年少的锐气已经没有了,变成了一个好看眉眼的中年男人。
我却比以前更漂亮了,清闲的工作,书香的浸染,和谐的家庭和体贴的老公,再加上我本来五官就很好看,大眼睛尖下巴,身材修长,现在的我更是脱胎换骨一样的变化。我看到汪凯见我的第一眼,眼睛就亮了一下。
女人多疼爱自己总是没有错的,至少再遇见以前的男神可以自信的站在他面前。对,汪凯是我年少时候的“男神”,“神”总是要高高供奉起来,而不是掉落人间,变成普通俗气夫妻。这多么像我们俩的结局。
我们没有坐在一起,他在我对面,向我举杯,然后自己一饮而尽。中间我嫌包房里烟酒味太重,就去了阳台。突然感觉身后站了一个人,我没有回头就知道是汪凯。
他倒是拘谨了很多,我们闲聊了几句,他加了我的微信。
同学聚会在热热闹闹的气氛中一哄而散,我们各自回家,觉得此生也就这样了,再无瓜葛。
回去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想起来少年那场旷大持久的暗恋,觉得甚是心酸。不曾想这个时候汪凯忽然给我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小枝,睡了没有?”他还叫我“小枝”,就像从前那样,这是母亲才唤我的乳名,如今听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缠绕。
“没有”我回复。
“我一直都想告诉你,我曾经爱过你,在年轻的时候。纵然我们今生无缘在一起,我也要让你知道。以前年轻不敢表达,等有足够的勇气,你却嫁人了,祝福我们彼此都幸福,保重!”。看着这条微信我泪流满面,心中缠绕煎熬了十几年的感情在一瞬间释放了出来。我何曾不是这样隐忍煎熬过,原来那样的日子不是我一个人在承受。有一个人和我经历了同样的青春岁月,纵然最后没有在一起,有这段回忆留在心里也已经足够了。
“保重,祝你幸福”,回复了汪凯的微信,心里彻底放下了这段纠结的感情。那天晚上我带着平静的笑容进入了梦乡,从来没有睡得那么安稳过。
是谁说过,女人只要得到爱的肯定,不管对方是死是活,是否将来有结果。
就像一场声势浩大的工程,终于结尾了,萦绕在我心里十几年的情愫在一瞬间得到释放。
或许那么多年我纠结的无非是一个汪凯曾经爱不爱我的结果,这个结果就像是对于我年少青春的一种肯定和祭奠。如今结果有了,那么各自回归平静生活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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